第128 章 谁想当我的妾,我就帮她安排
桃花瓣斜斜掠过水榭飞檐,王三娘摸着七个月大的肚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黑玉棋子。李景那双永远清明的眼睛,把她看得怒从心底起,好会记仇的汉子!
李景的食指抵在棋盘边缘,天青色茶盏映照着檀木手串,&34;说过多少次,下棋要看三步之后。&34;
王三娘抓起棋子就往棋罐里扔:&34;你让让我能怎样?当年在苍硕城我们打斗地主和龙颜喜作弊了两次,你就怀恨在心,下什么棋你都不让我。”说完嘤嘤地哭起来。
李景伸手去接她发间滑落的玉簪,却被躲开:&34;赢要赢得光明,输要输得坦荡。你堂堂国公夫人输不起啊!&34;
云千急促的脚步声响起:&34;少爷,兵部的加急文书。&34;
王三娘看着丈夫紫袍上的仙鹤补子消失在樱花树的光影里中,忽然觉得腹中孩儿重重踢了一脚,望着回廊尽头款款而来的苏家姐妹。
&34;弟妹这肚子尖尖的,定是个小世子。&34;苏念慈笑意盈盈,&34;只是听雨院空荡荡的,夜里没个知冷热的人伺候国公爷&34;
三娘扶着额头,手攥紧豆蔻的手:&34;我这头晕的毛病又犯了,嫂嫂,我先回去歇息。”
暮色四合,天边那最后一抹绚烂的余晖也渐渐消散,夜幕缓缓降临。
此时,李景坐在官轿之中,正闭目养神,思索着今日朝堂之上的诸多事宜。官轿不紧不慢地前行着,刚过了精美的垂花门,便陡然地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李景眉头微皱,沉声问道。
轿外的管家傅平赶忙赔着笑脸,战战兢兢地说道:“少爷,老夫人在正堂等着您呢,让您直接过去。”
李景的拇指重重碾过檀木手串第七颗珠子,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官袍,迈上青石台阶。
正堂里,灯火通明,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微弱的“噼里啪啦”声。刘氏端坐在主位上,头上九翟冠在烛火下闪着冷光,而苏念真正静静地坐在一旁,手中捧着一本《女则》,眼含春光的看着李景。
李景走进正堂,微微躬身行礼:“母亲,孩儿回来了。”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母亲锦袍上的缠枝牡丹图案上,鲜艳的色彩,繁复的纹路,显得格外华丽。忽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三娘的身影,自从三娘有了身孕之后,她便只肯穿着素色的襦裙。记得有一次,他问三娘为何如此,三娘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笑着说:“这金线太硬了,我怕硌着孩子。”那温柔的话语,那满含爱意的神情,至今仍历历在目。他一天没有见到她,好想念,只希望母亲这里能很快应付过去。
“开枝散叶是世家的本分。”刘氏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案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正堂里回荡,惊得苏念真手中的书卷“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李景赶忙弯腰拾起书卷,就在这时,一片桃花从书卷中飘落出来。那桃花粉嫩娇艳,带着几分清新与雅致,正是那日他随意戴给三娘的那朵。
“母亲怎可如此糊涂?”李景缓缓站起身来,伸手轻轻抚摸着官袍上的獬豸纹,神情严肃,“三娘如今怀有身孕,正是需要关怀和照顾的时候,您这般做法,岂不是让她寒心?”
刘氏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满:“这燕京城里,就算是平民也三妻四妾?你房里到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还是说,是她容不下别人?”
李景的眼神有一丝愠怒,他直视着刘氏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母亲莫要多言,此生我只要三娘一人。我李家只有一个当家主母,别人家要纳多少妾室,与我何干?”
刘氏慈爱的面色瞬间沉下来,神色有几分受伤:“乐儿,今日你怎可如此与娘讲话?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着想。你嫂嫂的为人,府中上下有目共睹,她教导出来的念真,又岂会差到哪里去?娘这番苦心,你竟不能理解吗?”言罢,刘氏缓缓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着眼角。
李景缓缓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试图让自己恢复平静。他郑重对着刘氏:“母亲,孩儿心中一直铭记嫂嫂为我李家的付出。然而,感情之事,本就应发乎本心,又岂能以之为回报的筹码?这于理不合,于情不通。倘若母亲坚持,孩儿别无他法,只能带三娘另立门户。”
此言一出,正堂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刘氏哭出了声来,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景,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儿子一般。苏念真垂下头,咬紧嘴唇,眼泪滴落到绿色绸布襄珠的绣鞋。苏念慈垂着刘氏的腿,此刻她想说点什么,只是如鲠在喉,只得将头垂得更低。
李景指尖叩着黄花梨案几,震得茶盏里银针乱颤:&34;云千明日去户部照磨所赴任,正八品的缺。&34;他突然甩出卷红底金纹的聘书,&34;你俩的婚书我已着人送到宗人府。&34;
苏念真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李景,手抖得厉害。
&34;荒唐!&34;老夫人鎏金护甲划过婚书,&34;苏家&34;
&34;母亲慎言。&34;李景突然亮出云千誊写的《盐政疏》,&34;上月两淮盐运使就是凭这折子躲过都察院弹劾。&34;他故意将奏折往青砖上一掷,&34;云千若成了咱们家女婿,这份功劳才算落在国公府。&34;
戌时的梆子声里,苏念慈反锁房门,将婚书拍在梨花木的小几上:&34;你当小叔为何赶在都察院查账前办婚事?&34;她掀开妆奁暗格,露出半张泛黄的奴籍文书,&34;云千如今记在国公府嫡系名下,他经手的盐税账目就再没人敢翻旧账!&34;
她们苏家与这案有莫大的干系。
云千跪在月洞门下擦地,李景的皂靴停在他眼前:&34;明日去户部领了牙牌,先带念真巡视城西粮仓。&34;
&34;卑职&34;
&34;掌灯时分三娘会送念真去你宅子。&34;李景突然丢下枚鎏金钥匙,&34;粮仓往西三条街,有处前朝郡主旧宅&34;他靴尖碾碎一片枯叶,&34;该换个门匾了。&34;
苏念慈将钥匙按进妹妹掌心:&34;看明白了吗?小叔把盐税、粮仓的差事都给云千,就是要你们替他盯着钱袋子。&34;她突然冷笑,&34;你当这婚事是成全儿女私情?&34;
&34;姐姐,我嫁。&34;她忽然扯断腕上守贞砂红绳,&34;但我要云千明日就搬进郡主旧宅——&34;
李景眼眸中满是温柔,轻轻将怀有身孕的王三娘抱坐在自己腿上。
王三娘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晕,脸上那幸福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却又带着几分嗔怪,朱唇轻启:“你呀,但凡有人塞给你做妾的女子,都被你一通‘乱点鸳鸯谱’。”
李景听闻,嘴角微微上扬,伸出修长的手指,宠溺地轻轻刮了下王三娘小巧的鼻子,随后手臂微微用力收紧,将她稳稳环住,一双深邃的眼眸满含笑意地看着她,轻声回应:“娘子,这怎能叫乱点鸳鸯谱呢?就如你曾经同我讲的那般,如此安排方能让各方利益皆得到平衡,大家皆大欢喜,实现共赢,不是吗?”
王三娘听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轻轻依偎在李景怀里,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就会哄我开心。不过呀,谢谢你。” 李景微微低头,在王三娘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动作轻柔而深情。
“怎么谢?”
王三娘嘴角&34;噗&34;地弯成月牙儿,拱进李景怀里:&34;你想我怎么谢?&34;
李景正要低头,忽见怀里人狡黠的睫毛扑闪得像蝶翅,暗道不妙已来不及——三娘指尖精准戳向他腋下软肉。他触电般弹起,后腰又遭偷袭,整个人咻地缩成虾米,偏还要用胳膊肘护住妻子微隆的肚皮,活像只炸毛还要护崽的橘猫。
&34;这谢礼够不够分量?&34;三娘指尖跳着胡旋舞,眼见李景笑得眼泪打转,忽然踮脚咬他耳垂:&34;求饶啊!&34;
窗棂外偷看的麻雀惊得扑棱飞走,阳光里飘着几缕笑出泪花的柳絮,把满院春光都搅成了甜丝丝的蜂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