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矜回到卧房的时候,谢韫正伏在案前不知在写些什么。
她穿着藕荷色的褙子,耳下戴着玉葫芦坠儿,裴时矜目光流连过她凝着的眉眼,缓缓划到弯身时微开的衣领。
她的锁骨隐在衣领里,裴时矜知晓那处是怎样的光洁如玉,怎样的滑如凝脂。
可眼下更令他心动的,还是她低垂着眉眼,周身静好的样子。
云髻峨峨,玉软花柔。
那颗去牢狱时漂浮了许久的心,忽然就沉寂了下来。
裴时矜上前一只手扶在她的后腰处,微微偏过头温声道:“在写些什么?”
谢韫是听到珠帘被拨动的声响才抬起了头,见他已然走到了近前,当即呀了一声抬手捂住案上宣纸。
两侧玉葫芦坠儿前后摇晃,恍惚有了一种冰雪初融的绚烂之美。
只是她遮掩得晚了,裴时矜只一眼就瞧了个七七八八。
他挑了挑眉低笑了一声,戏谑道:“夫人这是在临摹我的字?”
谢韫轻咳一声,别开了眼睛。
“我的字帖用完了,刚好这里有你过往的字,我便拿来临摹临摹,左右也没什么旁的事。”
她只说了一半。
她的确很喜欢他的字,对着这个字帖,她会想起关于他的一切,会想起两人已经成亲,会想到两人还有数年共度的岁月。
只是怎么在他嘴里,听着就如此的……暧昧呢?
裴时矜眉眼舒缓,慢条斯理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紧实的小臂。
他凤目里如有光华宛转,一只手拿起那支白玉紫毫笔让她捏在手心,而后轻轻覆上了她的手。
“想练我的字我亲自教就是,何需对着冷冰冰的字帖?”
直接用他不好吗?
是他……不好用吗?
谢韫耳根一烫,只觉他在耳边的声音说不出的慵懒撩人,还……别有深意。
裴时矜就着她的手笔走游龙,不多会纸上便出现了谢韫二字。
笔锋遒劲,行字也洒脱大气,只欠缺了些力道。
谢韫看了半晌,颊边梨涡轻陷,“你这手字,用来写我这满是女气的名字都有些浪费了。”
她被他自身后环在怀里,鼻翼间能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甘松香气。
裴时矜说话时,那点热气也都尽数喷洒在了她的颈项,引得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教夫人习字怎能是浪费?你若真的想学,往后我天天教你。”
嗯……刚好晚膳散步后有时也不会立刻就睡,红袖添香也是极好的。
他们真的还有大把的时日呢。
谢韫被他这话说的脸颊一红,错开眼低下头,目光落在他还覆着她的手上。
他的手骨节分明,硬朗而又漂亮。
只在夜间握着她的腿时,让她有些惊心动魄,不敢直视。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下意识拿掌心贴了贴面颊。
裴时矜溢出一声笑,手欠地拨了拨她耳下的玉葫芦坠儿,暧昧道:“夫人想什么呢,耳朵都红成了这样。”
脸颊含晕,光华耀目。
只一抹绯红,暗香初绽,便胜过世间万般宝石。
裴时矜眼眸一暗,侧过身捧起了她的脸就要低下头去。
谢韫眼睫似蝶轻颤,眸光却十分繁亮,缓缓闭上了眼。
就在唇瓣将要贴合之际,外头传来一道叽叽喳喳的声音,“夫人夫人!婢子这里有一件大事!”
蕉叶跑过来刚跨进一只脚,看到眼前情景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后她蓦然回头,惊慌失措道:“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大人继续!”
天爷,她居然胆子大到打搅了大人的好事,她还能看到今晚裴府上空的月亮吗?
阿弥陀佛上苍保佑。
裴时矜心头自是有不悦的,尤其是在谢韫一把将他推开过后。
同时也在心里责怪自己,方才竟忘了将门掩上。
谢韫拨了拨耳边的发丝,慌乱道:“我、我去看看蕉叶说的是什么大事!等会再回来找你!”
既然是大事,那她眼下离开也是顺理成章了,况且她的确是想知道。
眼见她裙裾轻漾间走了个没影,说是走其实更像是落荒而逃。
裴时矜揉了揉眉心,缓缓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