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烟水榭的桃花已经结了花苞,也有几个开得早的,粉白相间宛若少女樱粉面颊。
宽叶花藤密密垂落,谢玉茗抬头飞快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韩公子……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离得这样近了,仿佛能闻到男人身上皂角清香。
虽不如府中熏香富贵,但她意外的并不排斥。
再借着刚才飞快的那一眼,好像他也更加俊朗了。
谢玉茗想到徐有容说的“以后府中人丁简单、他会尊你敬你、丞相府也会帮衬”这几句,一颗心又如杯中水似的来回晃荡。
韩守信不知她心中所想,低头看到她桃红的脸颊,目光很是复杂难明。
“谢小姐,今日冒昧叨扰你,实在是因为令尊前几日与我说了一些话。”
谢玉茗心里一跳,仰头有些错愕地看他。
那他是知道父亲的意思还有两人的事了?
谢淮书也怕他中了三甲之后被榜下捉婿,便想着已经是临近春闱了,兴许就与他提前几日说了这事。
“令尊有意要我做婿,这、这真是我从没想过的事。”
谢玉茗听出他话里的激动,略做娇羞的低下了头,眼里也如同含着春水一汪。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没有看到韩守信眼里满是对权贵的痛恨。
“谢小姐,我想让你与相爷去说,能不能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仿若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直淋的谢玉茗浑身一震,狼狈不已。
她脸颊烧红,这次却全是羞窘和难堪。
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声音也满是不可置信:“你、你不想娶我?”
她嫌弃他门第低是她的事,可他只不过是一个穷酸举子,凭什么嫌弃到她头上?!
他是昏了头了吗???
韩守信目光坚毅,再次对她一合袖道:“谢小姐有所不知,韩某已与家中表妹说好,待高中过后便回乡娶她,韩某并不愿做那等陈世美,便只能拂了相爷好意。”
他说起表妹时,眼底闪过柔情一瞬。
“去岁我提前进京,相爷使了府中幕僚请我拜于贵府门下,言说看过韩某乡试文章,十分欣赏,有意借贵府藏书资源以让韩某这段时日潜心向学,在春闱中大展身手。”
他本来是推拒的。
还没入官场的读书人,骨子里多少是有点傲气的,最瞧不上的就是拉党结派这等事。
只谢淮书好像是真的欣赏他的才情,两人也能就乡试论题辩上一辩,再三过后他才勉强答应。
只根本想不到,他竟生了想让他做乘龙快婿的打算。
他与表妹两情相许,根本没打算去娶旁人。
只谢淮书找他的时候,他并不能明着说,便只能来找谢玉茗。
谢玉茗眼前一阵阵发黑,脑子却在这时转得飞快。
“我爹让你娶我,你不愿意,为何不与他明说?”
韩守信忽然支支吾吾起来。
谢玉茗一个冷笑:“你无非是怕我爹得知你没有这个心思,会在春闱中有意着人打压你,又或是找人去对你那乡里的表妹不利,所以便想来找我,以为我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一定能被你和你表妹的深情厚谊打动,是也不是?!”
他不想娶她,却顾忌着他日后的锦绣前程让她一个女子去说。
他对她就真的公平吗?
简直好道貌岸然!好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