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方才欣赏满山春色时痛快饮下的酒,在此时也只剩掩饰尴尬这一作用了。
他略坐了坐,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谢玉茗空着的席位和离去的方向。
而后也装作酒闷一般,带着身边一个长随离开去了那溪泉边上。
“长安,你且守在这里,我去与谢姑娘说几句话。”
池墨眯着眸叮嘱着,名唤长安的长随十分熟练地应声。
主子去巴结姑娘,也不是头一回让他做这事了,勉强算驾轻就熟了。
池墨得了他应声,勾起一个笑朝着溪边月白色的身影走去。
谢玉茗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不耐,待回头看到来人却彻底怔住。
“池小郡王,你、你怎会在此?”
池墨揉了揉眉心,苦闷道:“方才于席间饮多了酒,便想着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谢姑娘。”
谢玉茗看着眼前人英武雍容的模样,离得近了更有几分不自然。
池墨却是情场里的老手,秦楼楚馆里的过客,一看她的神态就知她并非对自己无意。
与方才那个魏娆冷若冰霜的模样全然不同。
他心里有一丝惋惜,又有一丝喜意渐渐升了上来。
虽说不能摘下方才那朵高傲的花,那眼前这株青莲似的女子他必然不会放过。
他懒洋洋地笑了一下,抬眼望着周遭景致道:“这浮霁山的春景的确是燕京里的独一份,如此锦绣花色,南阳郡是无论如何也比不得的了。”
谢玉茗抬眼,盈盈道:“小郡王是头一回来燕京吗?”
池墨摇头,声音里带了一丝怅惘:“上一回来还是两三年前吧,那时你应当还小,没有见过我。”
谢玉茗心跳的又快了些。
她问他关于他的事,他却把话头又绕回了她的身上,这是什么意思?
池墨见她不说话,低头细细观察她的神色,道:“谢姑娘是否是有什么心事?”
她眉宇间总似笼着一层愁绪,不比魏娆神色坦荡,说是出来赏景,眼里也的确只有这春景。
谢玉茗咬了咬唇,低声道:“池小郡王心细,无非只是府中一些烦心事罢了,不值当与小郡王一提的。”
她在愁闷自己的亲事,这等私密事情,怎可能随意与一个外男讲呢?
池墨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他对闺中女子的伤春悲秋自是无感的,也无心探究她是个怎样的人,心里都在为什么而烦闷。
他明白自己的目的,也不想耗费过多的时间。
毕竟他在燕京也待不了多久。
他正准备低头做关怀模样,那头长安跑过来唤了他一声。
“公子,席间有人找您。”
池墨便一收折扇,明白也不是有人寻他,而是有人朝着这处过来了。
这是他与长安定好的约定之辞。
他便笑吟吟低头,竭力做出温柔模样:“无论谢姑娘在为何事烦闷,且抬头看看这周遭春景,便知那些烦心事也会如这溪泉流淌,或许眨眼就会消失。”
谢玉茗微怔。
池墨又压低嗓音贴近她,几乎这一句是在她耳边说的了。
“若有什么难处,谢姑娘随时可至东来客栈寻我。”
他如今的身份自是在燕京也有宅邸的,只是那客栈是父亲名下的产业,他平日里的私事在那用着也顺心。
谢玉茗登时心如擂鼓,正想再抬眼分辨他意思时,人已经渐渐走远。
留下她在原地怔愣出神。
若有难处,可去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