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黎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酒盏,若有所思。
睿王忽而开口:“本王原以为黎公子与林公子交好,不想竟将注银押给了水溶?”
“在下不比殿下阔绰。”黎韫坦然举杯,“私交归私交,竞技场上只论胜负。押注求赢,天经地义。”
这话说的丝毫不矫情,引得周遭世子们纷纷心下附和:
“正是!”
“竞技精神当如此!”
“不愧是黎先生!”
不过,在睿王面前,可没人真敢说出声。
“那依黎公子之见,林祈安可还有胜算?”睿王又问。
黎韫眼底暗芒浮动:“三局未定,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主位上,睿王眸光微沉。
他虽与林祈安交往不深,却也知他绝非忍气吞声之辈,今日这财名双输的赌局
林祈安凭什么坦然迎战?
更令他在意的是,这向来远离权贵之人,今日竟破天荒邀了怀王下场。毕竟,当初筹办善款时,那人分明对自己这位弟弟视若无睹。
睿王指尖轻扣案几,莫非这是要借怀王反击自己的推波助澜?
还是说因着舅舅在江南的作为,生了怨怼。只要不是自己,林家宁可战队任何一位皇子?
哪怕是那个废物?
“嘭——!”
第二通边鼓震得案上酒盏微漾,琥珀色的琼浆映出睿王骤然冷厉的眉眼。
场中,王府长史扯着嗓子宣布:“我家王爷仁厚,念林公子一方力有不逮,特让三筹以显风度!”
看台上顿时响起一片谄媚的喝彩声。
盛水溶端坐马背,面上挂着谦和的笑意,眼底却闪过一丝得意。
睿王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黎韫手中一直静止的折扇终于“唰”地展开,开始不紧不慢地摇动。
“欺人太甚!”马背上的沈纪尧气得双目赤红,手中球杆捏得咯吱作响。盛浥眯起眼睛,脸上毫不掩饰地浮现厌恶之色。
林祈安却只是拱手一礼,唇边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
计时香点燃,比分从零比三开始。
朱漆马球凌空抛起的刹那,墨霄麒麟已如黑色闪电疾驰而出。
林祈安再次抢先一步将球精准击向沈纪尧,不等球落地便调转马头,直冲敌方阵营。
二人多年的默契此刻尽显,沈纪尧精准预判方位,稳稳接住,彩球不偏不倚飞向无人盯防的怀王。
这位素来病弱的亲王竟出人意料地稳稳接住,反手传给蓄势待发的柳湘莲。
柳湘莲纵马腾跃,马球如长虹贯日,直入甲方球门。
“乙队得筹!”
这一声高唱,让三名围堵林祈安的甲队侍卫齐齐僵住,看台上此起彼伏的喝彩声戛然而止,而后变得零零散散。
尘土飞扬间,盛浥突然从斜方杀出。
这位爷压根不按章法,球杆抡圆了就当狼牙棒使,这不要命的直冲,吓得两名甲方队员慌忙勒马。
“接着!”他怪笑一声,彩球在空中划出血色弧线,直奔甲方半场而去。
乙队众人心领神会,开始了一场精妙的拖延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