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李莲花仔细思考了一番,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他的血脉中依旧流淌着侠气。
但他做的是锄奸扶弱,守的是公平正义,而非如朝朝一般,按律行事。
玉楼春欠了那些姑娘的债太多了,不是一条性命能够两清的。
所以他也不知自己到底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看着认真回答的青年,朝轻踮起脚来在那一张一合的薄唇上落下一吻。
“其实你一直都没有改变。十年前你为了坚持自己的道会同我争论,十年后你亦不会为了讨我高兴而撒谎。”
朝轻搂住身前人的脖颈,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一直都是我喜欢的人。”
其实两人早已互道情谊,真心相对,甚至都称得上一句老夫老妻。
但每次听到爱人直白无忌的倾慕之语时,李莲花依旧会动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依旧会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昭王殿下,李神医。”
朝轻没撒开手,扭头一看是碧凰从摘星台上一瘸一拐地下来了。
“碧凰姑娘。”
朝轻理了下身上的男装:“你唤我朝女侠便好,我的身份暂时还是想瞒着。”
碧凰从善如流地改口:“朝女侠,我有一问,真的有人送秘信给监察司吗?”
朝轻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那我也想问,姑娘们唇脂中的阿芙蓉粉与鱼汤中的白芷、当归正好凑成麻沸散的原料;还有那寺庙里延迟的钟声,都是碧凰姑娘的安排吗?”
碧凰点了点头,自嘲道:“看来还是我们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你们已经尽力做到极致,碧凰姑娘你也拼尽全力去保护着女宅的姑娘了。”
朝轻开始回答碧凰之前的问题:“碧凰姑娘,我们来此是因为清儿,也就是昭翎,她意外被绑来此处。”
“若是没有这件事,少则两月,多则四月,监察司便会通过阿芙蓉膏追查至此。至于旁的,我无法给予你答案。”
碧凰恍若摆脱了什么枷锁一般,福身谢道:“碧凰明白了。今日以此绢帕感谢两位救命之恩。”
叠成四方块的手帕被递到朝轻面前,上面的蜻蜓绣的栩栩如生,可见绣工不凡。
朝轻又确认了一遍:“碧凰姑娘,你当真要将它赠与我?”
“我与众姐妹都承了女侠的诺言,未来应当无忧了。”
接过丝帕后蜻蜓翅膀处的坚硬触感佐证了她的猜测,朝轻转手又递给身边的李莲花。
“碧凰姑娘,不知你愿不愿意来王府做个教习师父或者管事女使?”
“碧凰愿意。”
朝轻低声同李莲花交谈两句后,决定自己将碧凰扶回房间,李莲花先去找方多病他们。
从碧凰的院子离开时,朝轻并未撤去暗卫。
罗摩天冰牵涉极广,碧凰算得上玉楼春最亲近的人,她不得不多安排一些。
等来到方多病的房间时,方多病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昭翎也支着额头打盹,李莲花则是坐在一旁喝茶。
朝轻直接了当地叫醒了昭翎
“阿翎。”
大熙国姓为华,昭翎公主则是单名一个翎字。
昭翎一个激灵就醒了,瞧见眼前做男装打扮的朝轻,鼻头一酸就扑进朝轻怀里发声音大哭起来。
朝轻也由着这丫头哭。
哭吧,教训也是逃不了的。
但是昭翎都哭成这样了,趴在桌上的方多病竟然还在呼呼大睡,这不正常。
朝轻眼底略沉,拍了拍昭翎的脊背,示意已经憋不出眼泪的昭翎起来:“让暗卫先带你走不走,这会儿又想起哭鼻子了。”
“我…我要是走了,碧凰姐姐她们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昭翎不傻,要是可以的话,小姑姑早就领人将这女宅踏平,哪里还需要先让她暗中离开。
“呦,我家阿翎的心肠真是不错。”
朝轻是真的有些惊讶的。
不是她高高在上,而是这些女宅中的姑娘们或拐或卖到这儿,都成了玉楼春的禁脔。
没了户籍身份,又没有签订契约,地位连奴仆都不如。
昭翎虽然不谙世事,心地纯良,但骨子里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体恤百姓是皇家需要做的事,但奴婢之流可不在这一行列。
朝轻轻轻地弹了下昭翎的额头:“好了。明日一切都将结束,届时需要你以昭翎公主的身份出面,昭王就需要隐于暗处了。”
“为什么?姑姑你们不跟我一道回京吗?”
朝轻果断摇头,好不容易出来,为什么要那么快回去。
随后又交代了昭翎一些话术后,时辰也不早了。
朝轻拍了拍方多病的脸,却不见丝毫清醒的样子,看来是真的中了麻沸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