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传单。
阳光刺得我流泪,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
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这不是我的手。
“宋明!发什么呆呢?”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到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生正不耐烦地看着我。
记忆如海啸般涌入。
他是我的室友张浩,我们正要去参加一场招聘会。
不,等等,我不是“我”了,我是宋明,一个从农村考出来的贫困大学生。
随后我的记忆完全消失,我彻底成了这个宋明。
“来了。”
我的声音清亮悦耳。
走在校园里,我贪挺拔的身姿,轻盈的步伐,还有路过女生投来的若有若无的目光。
但很快,贫困的现实就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晚上系里聚会,每人交200,你去不?”张浩问我。
我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五十块钱,那是下周的饭钱。
“我就不去了,还有份家教。”
张浩了然地拍拍我的肩。
“理解。
对了,我这有件不穿的夹克,你要不?”
我的脸烧了起来,但饥饿比自尊更强烈。
“谢谢。”
我小声说。
回到宿舍,我站在裂了缝的穿衣镜前,浓密的黑发,棱角分明的脸,眼睛里还带着农村孩子特有的那种倔强。
我脱下张浩给的旧夹克,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t恤,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
“真他妈穷啊。”
我对着镜子苦笑,却惊讶于这个笑容的迷人。
即使穿着破旧,这张脸依然好看得令人嫉妒。
第二天,我在电线杆上看到了那张改变一切的招工启事。
“招聘男保姆,要求。
男性,18-25岁,高中学历以上,身体健康。
月薪3000元,包食宿。
联系人。
王先生,电话”
三千!这相当于我做三份家教的收入。
我几乎是颤抖着拨通了电话。
接电话的男声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明天下午三点,青松路44号,带上身份证。”
青松路是城郊的一片老别墅区,据说解放前是资本家的宅邸。
当我站在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时,一阵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宅子很大,但透着一股衰败的气息,爬山虎几乎吞噬了整个西墙。
门开了。
站在我面前的男人让我差点惊叫出声。
他的脸。
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脸的话。
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疤痕,右眼睑外翻露出猩红的结膜,头发稀稀拉拉地贴在头皮上,像被火烧过的草地。
“宋明?”他问,声音正是电话里那个。
我强忍不适点点头。
他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我是王疤瘌,进来吧。”
宅子内部出乎意料的整洁,但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所有家具都像是二十年前的款式,客厅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框上雕刻着扭曲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