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轩羽拿到文件后,迅速而无声地穿过暗道,消失在黑暗中。
她的步伐轻盈而稳健,仿佛对这个暗道了如指掌。
她将宽檐帽压得更低,几乎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那件粗布渔婆衫虽然有些破旧,但却完美地掩盖了她的身材曲线,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渔民。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件渔婆衫的领口正轻轻地摩擦着她锁骨上尚未愈合的枪伤。
那是一次与敌人的激烈交火留下的痕迹,虽然伤口已经经过处理,但每当衣服触碰到它时,仍然会引起一阵刺痛。
裴轩羽紧紧握着手中的文件,那是特密队提供的关于军阀吴明轩走私活动的情报。
根据情报,吴明轩的走私船每周三会在岛西的月牙湾靠岸,进行非法交易。
她打开文件,仔细研究着里面的海图。海图上,用朱砂圈出的交易点清晰可见,而这个交易点正对着岛上唯一的道观——易南仙岛。
易南仙岛,那是古文物修复大师高老修行的地方。
潮声里混着叫卖声,穿蓝布短打的渔妇们兜售着银闪闪的鲳鱼。
裴轩羽弯腰假装挑拣海货,指尖却在算着潮汐时间。
忽然一阵风掀起她的帽檐,余光里瞥见个熟悉的身影,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正对着路牌蹙眉。
是彭萧。
他比之前清瘦了许多,长衫袖口磨出了毛边,从前总梳得整齐的头发被海风吹得凌乱。
最显眼的是他鼻梁上新添的疤痕,像条淡红色的蚯蚓 —— 裴轩羽的心猛地抽痛,那位置和小时候替她摘枣子摔在石阶上的伤口重合。
“请问清虚观怎么走?” 彭萧的声音带着旅途的沙哑,问向旁边卖椰子的老汉。
裴轩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迅速转过身去。
她不敢与来人对视,只好假装全神贯注地研究起竹筐里的贝壳来。
然而,她的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敏锐地捕捉着每一个字。
她记得他的声音,曾经总是带着淡淡的笑腔,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可如今,这声音却被一层化不开的焦虑所笼罩,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他的身上。
老汉用手中的烟杆,朝着山腰的方向指了指,说道:“顺着这条石板路一直走,看到那棵老榕树后,往右拐。
那里有一个小岛,不过要到岛上还得坐一个时辰的船。只是最近这一带不太太平,夜里常常能听到枪声。”
彭萧连忙道谢,裴轩羽在一旁听着,心中不禁一动。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彭萧,注意到他的指节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比起当年在文物研究所里,似乎厚了不少。
而且,他的虎口处还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刚刚划过。她尾随着他走上石阶。
岛上的榕树垂着气根,像无数双悬着的手。
裴轩羽每走三步就会停顿,确认没有特密队的眼线跟踪 —— 这是铁山反复强调的规矩。
彭萧的步伐显得有些匆忙,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催促着他。
他时不时地停下脚步,迅速地翻开手中的那张纸,纸张的边角处若隐若现地露出一个“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