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轩羽的脊椎瞬间绷紧,像被弓弦勒住。
三天前,在一场紧张激烈的战术推演中,她全神贯注地思考着各种可能的情况和应对策略。
突然间,她的手不自觉地做出了一个特定的手势——那是她父亲参谋部所使用的暗号手势。
就在她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她的目光与铁山交汇。
铁山正站在不远处,手中擦拭着一把锋利的猎刀,刀身的寒光在昏黄的汽灯下闪烁。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透过刀锋的反射,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正当她想要解释这个手势的含义时,汽灯突然毫无征兆地摇晃了一下,灯光也随之闪烁起来。
与此同时,通风口传来一阵低沉的、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送水的哑仆推着一辆装满水的铁桶缓缓走过。
他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他身上那件破旧的麻布罩袍。
然而,当他经过时,那罩袍下露出的手腕却引起了她的注意——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青紫勒痕,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勒过一般。
她不禁想起特密队的规矩,所有的杂役都必须是失语者,不能说话。
这是为了确保信息的保密性和安全性,让他们成为一群没有声音、没有过去的影子。
而这些勒痕,或许就是他们无声世界中的一种标记,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束缚。
裴轩羽接过水囊时,指尖触到哑仆掌心的茧子,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印记 —— 或许他也曾是某个军阀的亲兵,直到被特密队抹去舌头与过往。
黄昏时分的体能训练总在暴雨模拟器下进行。
冰冷的水柱砸在裴轩羽脸上,让她想起三年前唐方阅在她家后花园教她打伞的情景。
那时的雨是温柔的,带着紫藤花香,而此刻的水混着机油味,顺着额角流进眼里,涩得发疼。
她攀着湿滑的绳网向上攀爬,下方突然响起机关启动的咔嗒声 —— 是铁山又加了难度。
“记住,子弹可不会等你擦眼泪。” 铁山的声音混在水声里。
裴轩羽蜷身避开突然弹出的铁刺,靴底在绳结上打滑的瞬间,脑中闪过父亲书房里那幅标注着军阀势力范围的地图。
她曾以为战争是沙盘上的兵棋,直到上周在训练场见到被送来的 “教具”—— 三颗装在匣子里的人头,都是试图渗透特密队的间谍。
熄灯前的情报分析课在密室进行。
裴轩羽看着投影在墙上的密电,指尖在膝头默写密钥。
隔壁传来刑讯室的闷响,有人在逼问某个军阀的军火库位置。
她想起母亲绣的平安符,此刻正压在自己枕头下,而枕头就藏在训练场暗格的夹层里 —— 特密队允许队员保留一样私人物品,作为人性最后的锚点。
当第一缕晨光从通风口渗进来时,裴轩羽正将匕首送回靴筒。
铁山扔给她块干硬的麦饼,指缝夹着张纸条:“今晚寅时,码头仓库。” 她接住麦饼的手顿了顿,听见远处军营的起床号。
那是父亲的部队在操练,而她这个总司令唯一的女儿,正啃着干粮,准备去执行一项不能写入任何档案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