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只听见一阵悉索盘旋的声音隐隐传来,那声音由远及近,几人心里明白,肯定是那烛龙盘在了青铜神树上,正顺着树干缓缓往上攀爬呢,那庞大的身躯与青铜树干摩擦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让人听着心里直发毛。
可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周围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这种安静反而让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又过了片刻,一阵沉闷又巨大的撞击声毫无预兆地传了过来,那声音就像是坦克狠狠撞击石壁一般,“哐哐”的响声震得整个岩洞似乎都跟着微微颤抖,紧接着,洞壁上的岩石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落,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几人脸色煞白,真担心一会儿那烛龙会直接冲破岩洞闯进来,把他们都给吞了去,每个人都紧张地握紧了拳头,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角落里缩了缩,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一阵强烈得仿佛要将整个岩洞都震碎的撞击过后,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动静突然就戛然而止了,周围又诡异地回归了平静,静得让人心里直发慌。
张起灵皱了皱眉,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在四周的岩壁上仔细地打量着,随后便伸出手,沿着那粗糙的岩壁一寸一寸地摸索起来。他心里清楚,一直待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必须得尽快找到一条出去的路才行,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得去试一试。
吴邪瞧见张起灵的行动,二话不说,也赶忙站起身,走到张起灵身边,跟着一起帮忙寻找起来。他一边摸索着岩壁,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想着或许能发现些什么蛛丝马迹,好让大家脱离这危险重重的困境。
老痒却依旧像丢了魂儿似的,瑟缩在角落里,眼神呆滞地发着愣,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整个人就好似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都不闻不问了。
梁师爷更是被吓得不轻,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紧紧地靠着岩壁,根本不敢挪动分毫,仿佛只要一动,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扑上来似的。
陈墨则闭着眼睛,靠坐在岩壁旁,她的脸色略显苍白,显然刚刚施展空间领域耗费了她极大的精力。她微微蹙着眉头,运用传音之术对吴邪说道:“吴邪,我这次耗费了很大的力气,身体有些吃不消了,需要回到空间里休养一番。要是之后遇到什么危险,你在心里默默呼唤我,我会尽快出现的。”
吴邪听了,心里不由得一紧,赶忙也用传音回应道:“小墨,你没事吧?可别逞强呀,你先好好休养,这儿有我和小哥呢,你放心就是了。”
陈墨轻轻摇了摇头,传音回道:“没事,只是消耗过大,调养一下就好,你要提防老痒!”说完,她的身影便渐渐变得虚幻起来,最终消失在了原地,进入到她的空间之中了。
吴邪刚和沉默传完音,手指还贴在岩壁上,就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手扶、手摸的地方似乎有些松动,心中一动,连忙压低声音叫张起灵过来。张起灵听到呼唤,几步跨到吴邪身旁,二话不说,双掌运力,猛地用力使劲一推,只听一阵沉闷的声响,那片岩壁竟就缓缓向里倒了下去,扬起一阵淡淡的灰尘,待尘埃落定,一个仅容一人能够勉强过去的洞口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张起灵没有丝毫犹豫,率先猫着腰钻了进去,吴邪见状,也是赶忙紧跟其后。老痒和梁师爷对视了一眼,见他二人已经进去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跟着钻了进去。
这个岩洞相较于他们之前待的那个,着实小了许多,大概也就只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小。岩洞里显得十分杂乱,地上散落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岩石,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动荡后随意堆砌在此处一般。而在这些岩石的下面,好像还压住了什么东西,隐隐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岩洞的里面还有一个洞口,那洞口幽深昏暗,不知通向何处,却仿佛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直直地通向了远处。张起灵一心想着到前面去探探究竟,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便毫不犹豫地朝着下一个洞口钻了进去。
吴邪刚想跟着进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那堆石头下面露出了一块布角,那布角的颜色在这昏暗的岩洞里显得有些陈旧,却又格外扎眼。吴邪心中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他脚步一顿,转身便朝着那堆石头快步走去,想要看看里边到底压着什么东西。
老痒瞧见吴邪的举动,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石堆,声音都有些变调了,赶忙喊道:“吴邪,你不要看,不要看呀,快点跟上小哥啊!”梁师爷见老痒这又要发疯的模样,内心深处愈发害怕了,他手忙脚乱地伸手拉着吴邪,焦急地说道:“吴邪啊,咱别管这是啥了,快跟着进去吧,这儿太危险了呀!”说着,就想拽着吴邪往洞里钻。
可吴邪此时好奇心大增,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声音在他心底不断地呼唤着:“打开它,打开它,你就会知道一切的真相了。”吴邪咬了咬牙,轻轻推开梁师爷,目光坚定地说道:“你去追小哥吧,我就看一眼,一会儿就过去。”
老痒见吴邪不肯走,他也执拗地不肯挪动脚步,就那样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吴邪,满脸都是紧张,恐惧 ,吴邪顾不上理会他,蹲下身子,开始动手把那堆石头一点一点地挪开。随着石头被陆续移开,终于,当吴邪挪开最后一块石头的时候,赫然发现一具白骨静静地躺在那里,那白骨显然是被石头砸得不成样子了,有的地方甚至都已经断裂开来,七零八落地散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与诡异,仿佛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老痒看着地上那散落的白骨,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一软,“扑通”一下就直直地跪在了地上,眼中满是惊恐与哀求,他伸出手,紧紧地拽住吴邪的衣角,声音都带着哭腔,哀求道:“吴邪,我求你了,求你了呀,不要再探究了,真的不要再看了啊,你不会想知道真相的,相信我,知道了对你没好处啊!”
吴邪眉头微皱,心中的疑惑越发浓重了,他没有理会老痒的哀求,只是弯腰捡起了旁边一个绿色的军挎包,那军挎包看着有些年头了,上面沾染着不少灰尘,还有几块已经干涸的污渍,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洗礼。吴邪拿着军挎包,缓缓走到老痒身边,蹲下身子,目光直视着老痒的眼睛,沉声问道:“老痒,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这白骨,还有这个挎包,肯定是有什么故事吧,你就别瞒着我了,都到这份儿上了,我必须得弄清楚。”
老痒听到吴邪的话,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了,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带着绝望的语气说道:“吴邪,你别问了,求求你了,有些事一旦知道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咱们现在就走,好不好?”吴邪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显然是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探寻真相的机会了。
老痒见吴邪这般固执,执意要将事情追根究底,整个人就好似瞬间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宛如一尊失去了生机的木偶,呆呆地坐着,再也没了一丝动静。
吴邪瞧着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虽满心疑惑,却也暂且没再多问什么,只是默默将注意力转到了手中那军绿色的挎包上。他缓缓打开挎包,在里面翻找起来,不多时,便从中拿出了一个看上去颇为老旧的日记本,那本子的纸张都已经泛黄,边角也有些磨损了,仿佛承载着许多久远的故事。除此之外,还有一只钱夹,吴邪轻轻打开钱夹,发现里面仅仅只有一张身份证,当目光落在那身份证上的名字——解子扬时,吴邪只感觉脑袋仿佛被人重重地挥了一拳,顿时“嗡嗡”作响,一阵眩晕感袭来。他脚下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最终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上,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脑海中一片混乱,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
老痒眼见吴邪终于知晓了真相,那一直强撑着的精神防线瞬间崩塌,整个人彻底崩溃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双眼通红,像是陷入了癫狂一般,嘴里疯狂地叫喊着,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手里不知何时竟突然出现了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着吴邪,在这昏暗的岩洞里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吴邪,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你为什么偏要去追求什么真相啊!这世上的真相那么多,你为什么非得要知道我的秘密呢?你知道了又能怎样?现在好了,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们再也不可能是朋友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吗!”老痒声嘶力竭地吼着,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和绝望而变得扭曲起来。
吴邪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眼中满是震惊与悲痛,他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却出奇地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压抑着无尽的愤怒与哀伤:“你不是老痒,你杀了他,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朋友,你为什么要杀了老痒?又为什么要把我骗到秦岭来?”
老痒听闻,却邪魅地一笑,嘴角微微挑起,那笑容里透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冷漠与戏谑:“你说的对,我不是他,我怎么可能是那个懦弱又善良的人呢?呵呵,他到临死都不愿意让我去求你帮忙,真是没用啊,蠢得可怜。”
吴邪激动地瞪大了眼睛,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是汪家人还是它?”
老痒却只是斜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然后缓缓在吴邪对面坐下,悠然地吐了口烟圈,那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让气氛变得越发迷离诡异。他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说道:“吴邪,其实秦岭这棵神树有你想象不到的力量,它真的能够实现你任何愿望啊。”
说罢,老痒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我啊,当初跟着自己表哥一起来到这儿盗墓,本想着能发一笔大财,可惜运气实在不好,在那山洞里,突然遭遇了意外,一块大石头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我就那么被砸死在了山洞里,临死之前……”老痒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知是悔恨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我不甘心呐!”老痒的声音里满是悲怆与愤懑,那眼中涌动着的痛苦和不甘仿佛要化作实质一般,令人见之动容。他微微仰起头,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我的母亲吗?那个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柔善良的女人呀,她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在家里日复一日地盼着我回去呢。她满心期待着我能在外面闯荡出一番名堂,赚到大钱,好让她过上舒心的好日子啊。”
说着说着,老痒的声音愈发哽咽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每吐出一个字都显得格外艰难,话语也变得断断续续的。他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却又强忍着,倔强地不肯让它们掉落下来,那模样尽显内心的挣扎与煎熬。
“原来的"我"当时突然就发现,自己居然拥有了一种匪夷所思的能力,能够复制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来,那种感觉就好似把自己的灵魂完完整整又重新装进了这个复制体里一样啊。"我"甚至一度以为,这个复制出来的我和原本的"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差别。”老痒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痛苦、怨恨、无奈等情绪相互交织着,“可谁能想到,原来的"我",他……他最后竟然想要杀了我呀!他害怕了,恐惧到了极点,看着我就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怪物。在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苦苦地祈求我,不要去找吴邪,不要去打扰你的生活啊。”
老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偏执,“那怎么可能呢?吴邪,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儿,我有难了,你理所当然就该帮助我呀,我为什么不能去找你呢?为什么呀?哈哈哈……”他突然发出一阵近乎癫狂的笑声,笑声在这狭小又昏暗的岩洞里回荡着,透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你们的感情是那么的深厚,在你心里,好像只要有他的存在,就再也容不下我了。你信吗?吴邪。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啊,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把我母亲复活,你是知道的呀,这个神树有着神奇到超乎想象的力量,它可以复制一切的,它拥有那种能让万物物质化的力量,真的可以复制一切啊!”
吴邪强压着内心的震惊与复杂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听着老痒这近乎癫狂的话语,终于忍不住插嘴道:“你既然有这种能力,那么为什么你自己不复活你的是母亲呢?”
“吴邪,你当我不想吗?”老痒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原主虽然懦弱,但是他在我心灵深处种下了深深的根呐,那就是要保护你,要护着你,不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牵扯到你,想让你永远天真无邪下去啊。我不到万不得已,也实在不想把你牵扯到这里来呀。”老痒的眼神变得黯淡起来,仿佛陷入了无比痛苦的回忆之中,“我的母亲在我出狱以后,就那么死在了家中啊。我赶回去的时候,她的脸紧紧粘在了窗边的桌子上,等我心急如焚地把她扶起的时候,她的脸竟被撕扯下了一大块,那场景……”老痒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脸上满是痛苦之色,“那种情景我永远也忘不了啊。我尝试着复活了母亲一次,却发现她那副诡异的模样,真的,真的让人难以接受啊。对于我来说,她是我的母亲啊,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想着,只要时间够久,我慢慢的可以接受,也能够去适应的。”老痒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与痛苦,脸上的神情透着深深的哀伤,他微微低下头,像是不敢去回忆那些揪心的过往,“可她自己……她自己根本就没法接受啊。”
老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当时把家里所有的镜子都藏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守着她,也坚决不让她出门,就怕她察觉到自己身上那怪异的变化。可终究,还是没能瞒住她呀。”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自责,“有一天,她突然像发了疯似的跑了出去,外面那些人看向她的眼光,就跟看怪物似的,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自己变成什么样了。她回来后,逼着我把镜子拿出来,我拗不过她呀,只能拿了出来。她颤抖着拿起镜子,照着自己,看着镜子里那恐怖的模样,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拉着我的手,哭着对我说:‘儿啊,你让妈走吧,让妈走吧,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妈真的已经活够了呀。’”
老痒的眼眶泛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用手抹了一把脸,声音带着哭腔继续说道:“我怎么能答应啊!我打从出生起就不知道父亲是谁,一直都是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带大,她就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呐,我怎么能任由她去死呢?所以我死死地守着她,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就盼着日子能这么一天天过下去,说不定哪天她就能慢慢接受了呢。”
老痒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脸上满是悔恨之色,“可是人总有疏忽的时候啊,母亲她太了解我了,居然骗过了我。我还以为她已经想通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就在我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间,她……她竟纵身从楼上跳了下去,就又一次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啊。”老痒双手抱头,痛苦地蹲了下去,“当时我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感觉这世界一下子就变得灰暗无光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老痒缓缓站起身来,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却又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可就在那时候,我突然就想到了你,吴邪。你见过我的母亲啊,而且你没见过她变得恐怖之后的样子,你那纯净的心灵,一定能借助这神树的力量,把她原原本本地复制出来。所以,我就千方百计地找到了你,想着只要按计划来,一切都会很完美的。”
老痒的脸上满是绝望与懊恼,他看着吴邪,眼神中透着哀求,“可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发现我的秘密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呀?我真的不想亲手杀死你啊,我是真的不想走到这一步啊,吴邪,你就当不知道这一切,咱们还像从前那样,好不好?”说着,老痒拿枪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看得出他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正在这时,整个岩洞毫无预兆地又剧烈震动了起来,那动静极大,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在狠狠摇晃着这岩洞一般,四周的岩壁都开始簌簌地往下掉落着碎石块。吴邪正沉浸在老痒刚刚诉说的那些令人揪心的过往之中,压根没察觉到头顶上一块巨大的石头已然松动,正摇摇欲坠地朝着他砸了下来。
而老痒此刻却将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那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毫不犹豫地朝着吴邪飞身扑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吴邪狠狠推到了一旁。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那块巨大的石头轰然砸落,不偏不倚,正好重重地砸在了老痒的头上,发出一声沉闷而又令人胆寒的声响。
“老痒!”吴邪惊恐地大喊一声,赶忙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连滚带爬地朝着老痒跑去,那慌乱的模样仿佛失去了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一般。来到老痒身边后,吴邪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奋力地去推那块压在老痒身上的大石头,双手被石头粗糙的表面磨得鲜血淋漓,可他却好似浑然不觉疼痛,只是一心想着要把老痒救出来。
费了好大的劲儿,吴邪终于将石头推开了,他赶忙抱起老痒,跑进了刚刚张起灵和梁师爷进去的洞里,小心翼翼地让老痒躺好,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一颗接一颗地砸在老痒的脸上、身上。吴邪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道:“老痒,你不要死,好不好?我会把你当做朋友的,你不是解子扬,你就是老痒,是我现在的、真真正正的朋友啊!”说着,吴邪像是害怕老痒听不见似的,一边轻轻摇晃着老痒的身体,一边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话。
老痒费力地睁开眼睛,那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却显得黯淡无光,他看着吴邪,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舍,还有一丝释然。他张了张嘴,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地对吴邪说道:“吴……吴邪,对……对不起啊,我们……永远是朋友……”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只垂在身侧的手也无力地滑落了下去,整个身子彻底没了动静。
吴邪呆呆地抱着老痒,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只有那止不住的眼泪,无声地诉说着他此刻心中的悲痛与不舍。
折返回来的张起灵恰好看到了这令人揪心的一幕,他脸色一沉,赶忙几个箭步来到吴邪面前,看着吴邪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心疼不已。他伸出手,轻轻地把吴邪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则温柔地顺着吴邪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摸着,就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张起灵本就不善言谈,此刻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语才能慰藉吴邪那破碎的心,于是便选择这样静静地陪着他,一言不发,只是用自己的怀抱给予吴邪无声的支持,一直等到吴邪将心中的悲伤随着眼泪宣泄得差不多了为止。
不知过了多久,吴邪抬起头来,那双眼早已哭得红肿,就像两颗熟透了的红色桃子一般,看着让人心疼。他仰起头,带着哭腔问张起灵:“梁师爷呢?”张起灵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轻声吐出两个字:“跟丢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原本剧烈震动的岩洞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震动骤然停止了,周围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是这寂静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哀伤与凄凉。张起灵和吴邪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抬起老痒的尸体,缓缓朝着刚才那个洞里走去。来到洞里后,他们轻轻地把老痒的尸体放在了那堆白骨的旁边,仿佛让他与曾经的自己相伴,也算有个归宿。
随后,张起灵和吴邪蹲下身子,默默地挑起那些散落在周围的细小碎石,一颗一颗地用手掌碾碎,那些碎石上还沾染着老痒的鲜血,随着他的动作,碎石渐渐变成了更细小的粉末。张起灵神情专注而庄重,将那些碾成的细碎粉末一点点撒在老痒的身上,就好似在为老痒盖上一层温暖的被子。做完这些后,两人又动手用周围的石块,仔仔细细地为老痒和那具骸骨堆起了一个简易的墓冢。
吴邪看着那堆起的墓,眼中满是不舍与悲伤,他声音哽咽着说道:“老痒,这里风水好,你就在这里安息吧。”话刚说完,眼泪又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打湿了脚下的土地。张起灵看着吴邪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拉起他,轻声说道:“走吧,老痒也不希望你一直这样难过。”吴邪擦了擦眼泪,最后看了一眼那墓冢,这才跟着张起灵转身,朝着岩洞深处走去,只是那背影,透着无尽的落寞与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