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战中，他再次看向霍云赫。

那眼神没有半分怨恨，唯一有的只剩哥哥对弟弟的教诲。

“阿赫，我不想死在别人手里，更不想死在霍璟川手里。”

从u盘被曝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输的彻底。

死亡是他唯一的结局。

灵山不是他复仇的起点，是他葬身之地。

他知道灵山有霍璟川的埋伏，知道他准备好的炸弹早被霍璟川的人拆除，也知道霍璟川连夜调动了数百架直升机，知道他捣毁了金三角他的势力……

他什么都知道。

但他没有去动他的棋局，看出了沈念安引蛇出洞的想法，选择咬钩上套，依旧照原计划行事。

为的就是，用自己必然的死局，为霍云赫铺路。

“阿赫，要是死在别人手里，那今日我所设计的一切都将没有意义了。”

“阿赫，动手吧。”

霍云赫攥着手枪的手在发抖，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住一般，冰凉到没有了一点温度。

他仿佛又看见了少年时的贺少枞。

那个一身是伤，可怜绝望又不甘放弃的贺少枞。

那时的贺少枞说自己没有名字，他出于好心，给了他一个名字。

后来，贺少枞说——

“你给我名字的那一刻，周鸣昊死了，从此这世上只有贺少枞。阿赫，你给我的不仅是一个名字，更是一个新的开始，新的人生。”

眼看着霍璟川要扣下扳机，看着直升机上，那狙击手都将红外线瞄准器对准了贺少枞。

霍云赫发酸的眼眶流下一行清泪，颤抖的手……扣下了扳机。

砰——

颤抖的手枪留着余热，枪响后，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归于平静。

贺少枞的身影如残破的影子，重重朝地上栽倒，看着殷红的血染红他倒地的脸颊。

霍云赫丢了手里的枪，下意识想去抱起他。

但却看见，贺少枞对他摇头。

“别过来。”

“阿赫，我是罪人。摆脱和我的所有关系，你才能全身而退，才能……成为杀死国际重犯的英雄。”

血流的很快，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但霍云赫能通过他的唇型，看出他要对自己说的话。

最后，贺少枞在对他笑。

“阿赫，你会后悔吗？后悔当初救了我，和我这样的罪人纠缠在一起？”

霍云赫轻轻摇头，泪水模糊视线：“我从没有后悔过。”

听到他的回答，贺少枞笑着抬了抬手，抬在半空中的手，似是想替霍云赫擦去脸上的泪水。

只是最后，半空中的手失重垂落，重重的砸在地上，连同贺少枞那垂下的双眼。

无数雇佣兵和国际警方从直升机的云梯上，跳了下来，收拾残局。

凌乱的现场中，只剩残影在霍云赫身侧快速掠过。

他像是失去所有力气，双膝跪坐在贺少枞尸体面前，看着那个如哥哥般的照顾他、教导他许多道理的贺少枞就死在他面前。

就连死前，都在替他铺路。

说不上是什么感受，霍云赫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徒手撕碎，撕成了无数片，血淋淋的疼。

灵山之顶。

黑手党的余孽都被清除。

就连贺少枞和阿紫，也死在了那座山上。

沈念安众人，无一伤亡。

唯独只有霍云赫，一人跪坐在地许久许久，像是丢了魂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