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孟予安说什么都要笑着嘲笑他两句,什么刚刚既然说冷,为什么拿到衣服了还不把衣服套上之类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情况特殊,沈书黎的身上由内到外的散发出一层虽然淡但却一直在往外散的涟漪,涟漪里包裹着悲伤的气息,经不得一句旁的玩笑。
孟予安将自己脑海里乱糟糟的思绪甩开,把批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老老实实的穿好,随后不动声色的从沈书黎的臂弯里接过那件外套,柔声说道,“给我拿着吧。”
想了想,又怕沈书黎不给她,又颇为细心,但面上带了些抱怨的语气道,“这外套薄的很,穿一件感觉跟没穿没什么区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孟予安想着,无论如何,沈书黎也该给她了吧。
总不能台阶都递成这样了,他还要坚守着自己的那份薄面,浑然不顾身上灼热的体温,把那件对他来说算得上是累赘的衣服挂在臂弯上吧。
沈书黎的目光从眼前的路挪到身旁人的身上,盛满悲伤的眼神在触碰到孟予安的脸的那一刻,多了三分柔和。
他放开两人紧握的双手,刚想放到她的脑袋上,示意他没什么事,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照顾他。
然而手指相接的那一刻,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手上的潮湿,于是手在空中滞了一瞬,呆愣了一秒后,摇摇头,扯起唇角,露出些微弧度,“没事,我们进去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孟予安也没再坚持。
反正都是成年人,他有选择忍受灼热的权利。
沈女士身着一身黑色,从里面走出来,迎上二人,眉眼之间都散出一抹轻松,整个人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好像突然被人拉进了些许似的,“来了?”
沈书黎点点头,没说什么。
孟予安站在身旁,开口叫了一声,“妈… …”
至于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好在沈女士也未曾介意,直接上前搂住两人,紧紧的拥抱片刻之后随即分开。
孟予安离她更近,自然看清了她眼角那抹淡淡的水痕。
也是,就算生前有再大的恩怨,在人走了的这一刻,脑海里也只会留下对方的好。
“好了,你们两个去房间里跪拜一下,然后去洗漱一下吃点东西,这两天没你们小辈什么事儿。”
沈女士话音刚落,便身子一转,走在二人跟前,指引着二人做礼。
沈书黎看着那个黑色的牌位,沉默了许久,挺的笔直的身子,在跪在垫子上的那一刻,变得无比的弯。
虽然二人是夫妻,但孟予安并未和沈书黎一同跪拜。
她站在沈书黎的身后,垂眸看向他的背景。
落寞、悲凉,但也仅此而已。
等到沈书黎起身的时候,那股落寞变成了冷漠,起身立在一旁。
唯独孟予安从他面前经过,准备跪拜行礼的时候,他开了口,“小心些,别被绊倒了。”
“也不用磕的那么实在,做个样子就行了。”
这大不敬的话从沈书黎嘴里说出来,吓了孟予安一跳。
她连忙一个眼神扫过去,示意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