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灌了一大口,啤酒气泡如小人国在嘴里围着篝火跳舞,他笑了一声,逗道:“没事,是狗尿。”
解羽臣挑眉,觉得这并不像瞎子会说的话,他虽然偶尔开玩笑,但大部分时候都很正经很可靠,很少说这样的词汇。
“我听说你养了只狗,自产自销么?”
黑眼镜说的狗尿他当然没信,只是有些诧异对方似乎“幼稚”起来了,真少见。
从前是一种阅尽千帆的从容洒脱,如今是…顽皮。
说不定他正在电话另一端想象自己此刻的表情。
或许,是养宠物带来的变化。
说起来,无邪也养了只狗,让他大开眼界的狗。
“嗯,黏人。”黑瞎子笑了一声,抵着凑过来想来偷听他电话的狗头。
褚白玉只是觉得他口中的名字很耳熟,所以才摸了过来。
但黑眼镜怕他咬手机,所以直接站了起来。
“你的狗…会开车吗?”
解羽臣满脑子都是小白开法拉利的样子,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黑瞎子唇角一勾:“那得去你家佛堂烧高香。”
“解老板缺司机?瞎子我很乐意为你保驾护航,不过那是另外的价钱。”
解羽臣回过神来,发现这家伙可能真穷了:“不缺,我怕车祸。”
开车费眼,对他眼睛不好。
褚白玉抬起前爪扒在黑瞎子肩膀上继续往前凑。
后者无奈地侧头夹着电话扶着他的爪子。
但这家伙力气出奇的大,往前一推,竟把自己推坐在沙发上然后叼起他的电话就跑。
解羽臣只听到呜哇的声音,像是小奶狗那种细细的哼唧声,但要更软更娇。
对方似乎很开心,还能听到一点呼噜声,和猫的呼噜声有一点区别,嘤嘤的,听得人耳朵都痒了。
就是……很耳熟啊,和无邪的那只好像,可能,狗都是这样的?
黑瞎子没办法,只能喊一声:“手机被狗叼走了,你挂吧。”
解羽臣却没挂电话,想再多听听那声音,分辨一下。
“小黑,你拿手机做什么?你又不会说话,走,买烧鸡去。”
小黑?解羽臣自然而然想象出了一只黑色的狗。
褚白玉哼唧了两声,谁说狐不会说话,狐会说,他努力憋了几分钟,冒出一声:
“叽~”
他又调整了一下,心里有一种直觉,自己应该是可以发出人声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操作,于是他一直在尝试。
“叽,七,切,叽叽~”
“嗯嗯,鸡,买鸡,知道了。”
黑瞎子没觉得不对,把手机拿了回来,发现还没挂,自己说了一声“喂狗,挂了”就给摁了。
……
“一,叽,七,啊~”
黑眼镜发现那通电话后,自家狗就不对劲了,一直在唧唧哇哇的,说的什么,听不懂,摸一下。
随后就发现他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嘴唇看,随后又下移到自己喉结的位置。
“你怎么了?想吃人了?吃人不好,伤感情,给你吃个人参果解解馋吧,人类代餐。”
褚白玉观察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自己如果有人的嘴巴和咽喉,就能说人话了吧。
奇怪,明明自己好像本来就有这器官的,可怎么做呢?
褚白玉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浑身用力绷紧,狐憋。
他脑袋贴在黑眼镜的胸口,听着对方心脏跳动的频率。
咚,咚,咚。
很慢,狐狸的心跳频率比他快太多。
褚白玉想着,如果自己的心跳和他一样,就能变成人了吧。
他的意念开始下沉,沉到了胸部。
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心脏,是一团金色的光晕。
黑瞎子见突然贴过来的狗子,还以为他在撒娇,便打开电视放小黑喜欢看的哪吒传奇。
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他的毛,有小黑在身边,他的脖子舒服了很多,不再像压了块大石头那么重,眼睛也有了些缓解。
就在黑眼镜舒服得快睡过去的时候,手底下的毛乎乎的狗毛好像一下子瘪了。
指腹仿佛搭在细腻得连指纹都勾不住的瓷器上,可又是软的。
像剥了壳的荔枝投红酒里煮过,捞出来时火热的,软软的。
再往上移,韧韧的。
黑瞎子闭上的眼睛陡然睁开,与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