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檐下看了那一场雨。
只觉得今日这雨,似乎无论如何都没有尽头。
雨丝纷纷扰扰落在他心底,陆知珩心绪纷杂,他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另一个檐下看见了同样坐在屋檐下赏雨的苏檀。
陆知珩顿了顿。
苏檀倒是起了身,“宸王殿下。”
陆知珩摆了摆手,“不必如此客气,左右如今,这屋檐下只有你我二人。”
苏檀皱了皱眉,到底未曾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两人又陷入沉默。
这雨不断的坠落,雨丝纷杂,落在人心头。
苏檀忽然之间想起长乐走的那天,似乎也是一个这样的雨天。
她抱着孩子,哭得晕过去,恨不得拿自己的命换孩子的命。
可终究,到底是未曾唤醒上天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苏檀从来都讨厌下雨天。
因此只要是阴雨连绵的日子,她总会想起长乐小小的身体在她的怀中一点一点冷下去。
而今又是一个雨天。
她再次看见了,一条生命就这么在自己的眼前消逝。
陆知珩垂下眼睛。
倒是他自己主动先开口了。
“我知道,皇兄一直以来都身子骨不好,人人都说那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可是……”
他苦笑了两声,目光落在苏檀身上。
“你是玄术师,你应当知道是为什么。”
苏檀瞳孔狠狠的缩了一下。
她手指略微发紧,她是知道。
可——
可那到底是皇家密辛,她不好多言。
更何况太子这个当事人自己都知道真相,她更加没必要凑到人家面前去,点破这些。
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她又何苦非要捅破那层窗户纸呢?这样对她来说究竟有什么益处?
只是没想到,突然之间,陆知珩会在她面前说起这些。
苏檀微叹一声。
“殿下想说什么就说吧,说完之后我会将这一切都烂在肚子里,不同旁人说起。”
陆知珩或许实在是已经将这些话憋在心里头太久太久,偏偏又无人诉说。
这个时候才病急乱投医,将这些说给了她听。
苏檀向来喜欢岁岁。
自然也尊重岁岁的父亲,此刻岁岁的父亲正是伤心之际,她虽不好去安慰什么,但做个合格的倾听者,苏檀到底也不觉得为难。
陆知珩静静地凝视着苏檀的面颊。
这一刻他是无比的庆幸,当时他脑子清醒,知道宸王府是龙潭虎穴,未曾和苏檀说过什么。
否则又是白白的坑害了旁人家姑娘。
陆知珩苦笑了两声,眸光苦涩,倒是将太子妃方才和自己说过的这些东西,又原原本本的说给了苏檀听。
“我想你其实早就已经看出来,岁岁并不是我的血脉,只是这么久的时间以来,你一直都不点破。”
“你是自己掐指算过一切,知道个中真相,还是只是怕我知晓真相之后会对岁岁不好?”
陆知珩忽然看着苏檀,问出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苏檀目光落在他身上,视线深了深。
她摇了摇头,“我看出来岁岁不是殿下的孩子,只是我到底也未曾去算过,这其中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只是觉得皇家人,没有一个是傻子。
岁岁不是陆知珩孩子这件事,陆知珩或许自己早就知道。
她没有必要在那里多说一些有的没的,反倒是让人听着生厌。
何况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也不是非要讲究一个血缘。
“殿下喜欢岁岁,将岁岁当成亲生女儿养,岁岁也只当您是她父亲,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