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军港外,数十艘铁甲舰列阵于海面,黑甲森严,炮口如林,船帆烈烈,旌旗如云。
海风吹过,卷起船尾长龙般的白浪,一艘艘战舰宛如沉海怒龙,缓缓驶出港湾。
港口东岸高台之上,朱由检负手而立,身披玄金锦袍,静静望着那列横贯海天的舰阵,目光深远。
他身后,王承恩小心地垂手站立,许久之后才小声问道:“皇爷,咱们不跟着一同出征么?”
朱由检淡淡摇头,语气轻得像海风:“自己人打自己人,实在没劲。”
王承恩一愣,神情一时有些不解。
朱由检却没有多做解释,只低声道:“史可法知道我心意。”
“能怀化,就怀化。”
“实在劝不动,再打。”
“但不要赶尽杀绝——他们是汉人,是自己人。”
此刻,史可法正立于旗舰“镇海号”甲板之上,披挂整齐,目光如电。
随着舰长一声“启程”令下,铁锚收起,主炮归位,整支东南舰队拔锚启航,直指台湾!
就在此时——“报!”
前方瞭望台上忽然传来急促的喊声。
“东南方远海发现一艘木船,孤舟单影,上竖白旗!”
史可法眯起眼,举起望远镜,只见那艘木船小如叶舟,迎风而行,孤胆向前。
船头赫然插着一杆雪白投降旗,旗上缀着八个大字:“郑芝龙谨表归顺大明。”
全舰一片哗然!
“这是……真的?”
“郑贼投降了?!”
甲板上的气氛瞬间热烈,又诡异得安静。
就在所有人还在震惊之际,副将已快步将竹筒文书取回,呈至史可法面前。
史可法展开一看,略读几行,目光一凝,语气肃然:“是真的。”
“郑芝龙自请解甲,愿将海船三百七十余艘、驻军三万三千余人、港口水寨尽数编入帝国海军,听东南节制。”
他念出最后一行:“愿为前锋,献图,引军攻虏,誓雪旧罪。”
史可法眼神一动,随即喃喃一笑:“不用一兵一卒,便收得海疆大敌……”
“这才是帝国之威。”
不多时,捷报飞马而返。
军港之上,王承恩亲自接下奏折,一目读完,转身向高台快步奔去。
他站定,面朝朱由检,眉开眼笑,高声道:
“皇爷,贺喜!郑芝龙投降了!”
“没等咱们开打呢,他就先送了降表上门!”
朱由检微微一笑,眼中却无太多波澜,只轻轻叹了一句:“这家伙……还是识时务的。”
他低头望向辽阔东海,声音如风:“下一步,就该让台湾,回家了。”
正午未至,一艘快舰破浪而归。
船未靠岸,港口早已接到消息。
史可法特命副将亲来请示,带来密奏一封,上书三行重点:
“郑芝龙归降诚恳,兄弟四人态度谨慎,军心未乱,港寨无变。”
“是否准其维持现地建制,暂行台湾防务?”
“若不许,请陛下示下:迁调、分编或交替驻防?”
朱由检未多言,只挥笔要来御案、黄纸、龙玺。
笔锋如刀,墨迹如印,一道御旨顷刻而成。
内容不过寥寥十数句,却句句掷地有声。
《调郑军北上诏》节选:“郑芝龙归诚,知罪悔过,朕予宽宥。”
“然其兵久不归制,若纵之台地,恐生尾患。”
“即日起,郑氏旧部三万三千人,三百余战船、七处水寨、所有海上编制,不得留守东南。”
“着即迁往北境行省,归草原屯垦营调遣,协助漠北工程、沙俄战后修筑。”
“军籍并入北境戍卫序列,由曹变蛟统辖,重新编队,分散管理。”
“舟船一律改漕运制,转为东海—辽东运输主力,由户部监修,严防私调。”
“台岛之守,自今由东南舰队接管。”
“前锋郑芝龙,听令先导,征夷务成之后,功罪另议。”
王承恩双手接过诏书,忍不住笑着低声道:
“皇爷这手调兵,真是妙得很。”
“既收了人,也化了患,还替北边省了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