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吏皱着眉道,“你可知他去哪里了。”
“我、我不知道”栓子战战兢兢的道,“但是刚刚救火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女人把他带走了。”
“女人?”
陈浅浅见状,便知道这个女人指的是她了。
毕竟当时情况危急,所以她没有选择走另一边的小路,出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看见她了,随便一问就能问出来。
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又没做亏心事。
所以,没等衙吏开口询问,陈浅浅便自己走了出来,十分坦然的道,“差爷。那萧祈安让我送到益德堂医治了。”
衙吏看到她,愣了愣,“陈姑娘?”
陈浅浅也是一愣。
刚才她是站在后边的,因此并没看清衙吏的模样。当下一瞅,这不就是上回给她送县太爷奖赏的那位差爷吗?
再往后边一瞧,呦呵,全是熟面孔。
这也算得上半个熟人了啊,看在之前的面子上,这差爷应该不会为难她。
陈浅浅心中定了定,笑道,“正是民女。”
“你方才说,那萧祈安让你带走了?”
“是。”
陈浅浅将发现祈安又将其带到益德堂的过程给说了一遍,省略了她为什么会知道那里有个狗洞,着重强调了祈安当时凄惨的模样。
说话的衙吏对她的态度果然温和,不像刚才盘问一样严肃。
虽然这位陈姑娘是乡下的,但迄今为止,能得到大人奖赏的人可不多。再加上最近大人红光满面,显然是有好事发生,这好事还跟这位陈姑娘牵扯上了关系。
不说别的,光是这一条,就足够让他和颜悦色了。
衙吏心中自有思量。
了解过之后,便让同僚留下来收拾残局,自己则是跟着陈浅浅一同往益德堂走去。
没有什么热闹看了,因着救火而出了一身大汗的民众顿时散去。
除去周围的几户人家,便只剩下哭得伤心的蔡老婆子。
栓子他娘松了口气,恨恨的揪住自家儿子的耳朵,气道,“你这小混蛋,乱插什么嘴?回头差爷要是将你押到衙门去,看你哭不哭。”
栓子疼得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才把耳朵从他娘的手中救下,忙不迭的道,“娘那个女的我之前见过。”之前那小畜生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他们都是把他当沙包使。也是那女的突然出现赶走了他们。
在那之后,那小畜生就跟变了个性子似的。难不成
不等栓子细想,蒲扇大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见没见过的,跟你有啥关系?”
那丫头一看就知道不是啥普通人,没听见差爷还叫她陈姑娘吗?这些当官的,平日那都是眼高于顶的,哪有那样和气的时候?
想到这里,栓子他娘又是一巴掌下去,“就算见过,你也得把人给忘了。回头差爷要再来问你,你就说不知道,懂了没?”
栓子捂着头,“懂了。”
栓子他娘看儿子并没唱反调,心这才落下去一点。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了被火撩得黑漆漆的一半宅子,顿时就心痛得不行,恨恨的道,“这萧家一家子都是遭了瘟的,要不是这火灭得及时,险些把咱家都给烧着了。”
“也不知道那萧诚山死哪去了。等他回来,老娘一定要让他赔咱银子!”
到了益德堂,衙吏见到了正昏迷不醒的祈安。
陈浅浅在一旁补充道,“益德堂的于大夫说他吸入的毒烟不算多,但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少则一天多则三四天。”
祈安手臂上的水泡都被于大夫一个个的挑破了,模样比之前还要狰狞。乳白色的药膏遮不住那成片的伤口,看着十分严重。
衙吏皱着眉头没有吭声。
陈浅浅注意着他的神色,问道,“差爷,你是想盘问他起火的原因吗?我看他年纪不大,伤得还这样重,短时间内肯定醒不过来。要不然,就先让他在这里医治,等到他醒了,我再让这益德堂的伙计去衙门告知你们一声如何?”
衙吏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了。”
这小孩十分瘦弱,要不是被这陈姑娘好心救下,说不准也要折在火里。
这年头,比这还惨的人比比皆是,衙吏生不起什么怜悯的心思。但是面对陈浅浅,倒也愿意多说几句,“萧家一家三口一个死一个伤,一家之主却不见踪影。若是之后他不主动现身,这火便多半跟他脱不了干系。”
“这小孩要是知道什么倒好,不知道什么也没事,只是按规矩而言,等他醒来之后还是得去衙门一趟。到时候就麻烦陈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孩子看着也可怜”
这话说出口,衙吏看着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普照众生的圣母。
陈浅浅嘴角一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衙吏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但是面对这样的人,还是十分佩服的。当即就夸了句,“也是这小孩运气好,碰见了陈姑娘。若是换成旁人,可不会将他带来医馆医治。”把人救出来丢在一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陈浅浅:“呵呵,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
衙吏还有事情要办,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跟着她一通商业互吹后,便挥袖而去。
至于这药钱,则是压根没提。
毕竟萧家都被烧了个干净,一点财物都没留下,这昏迷中的萧祈安更是掏不出一点银子。
要是能找到萧诚山还好,到时候自会让他把药钱一分不落的还了。若是找不到这陈姑娘便只能吃个哑巴亏了,银子落在里头都听不到一个响。
要不怎么说好人难做呢?
他若是开口,这银子就得让他来垫。衙吏虽然有意跟这陈姑娘交好,但还没大方到掏自己银子的程度。
他能做的,就是回去以后多跟大人提两句,让大人对这回的事上半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