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陈浅浅松了口气。
于大夫的意思是祈安只是被呛晕了过去,因为发现得早,吸进去的浓烟也不算太多,所以称不上特别严重。
只是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被浓烟呛晕基本上都会有些后遗症,只不过是轻和重的区别而已。现在的大夫没法靠着把脉诊断这个,她还是多注意一下比较好。
小木应了一声便去取药了,陈浅浅又道,“那他身上的烧伤该怎么处理?”
“我已经将那些水泡刺破挑出,之后再敷上几日的药膏就行。只是要多久痊愈,这个我也不能断定。”
“好,多谢于大夫。”
“无碍。”
陈浅浅去付了银子,依旧在外边等。
小木现在正在替祈安擦身换衣,听于大夫说,祈安除了手臂上的水泡,身体其它地方也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要是现在不处理好的话,等之前的旧衣粘在伤口上,处理起来又是一大酷刑。
她虽然把祈安当弟弟看,但两人到底是没血缘关系的,所以如今不好进去,只能在外面等上一会儿。
没过多久,里面突然传来小木的惊呼声。
陈浅浅还以为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心中一紧,“怎么了?”
“没怎么,你先进来吧。”
祈安躺在床上,之前被火烧火燎过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下来,整个人都被一层薄被盖着,只露出脑袋和双手。
而小木正在满头大汗的扯着他手里的帕子。
陈浅浅看见这一幕,有些懵的道,“小木,你这是在”
“我就给他擦擦身而已,结果这小孩直接给帕子抓住不肯撒手了。”小木咬着牙道,“你说说,这昏过去的人咋有这么大的力气呢?”
陈浅浅走近了。
擦去黑色的烟灰,她才发现祈安的脸上也有不少的伤,只是相较于身上的伤看起来没那么严重而已。额头汗津津的,眉头紧皱着,即使在昏迷中,也不难看出他的不安。
也是,才刚经历过死里逃生。那火势大得光是看着都令人恐慌,更何况是身处其中的祈安呢?
“他应该是被吓到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本能反应。”陈浅浅道,“小木,让我来吧。你替我把药拿来就好。”
说来也是奇怪,陈浅浅才摸上那块帕子,原本还死不撒手像是在跟小木玩拉锯战的祈安便松开了手。
陈浅浅拿开帕子,这才让开位置让他给祈安上药。
然后问题又来了,在往手臂上上药的时候,祈安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小木看着,差点没被气笑。
于是陈浅浅只好包揽了这个上药的活计。
走出去之前,小木嘟囔道,“要不是知道这小崽子是昏迷了,我还以为他是装的呢。”咋能这么鸡贼呢?闭着眼睛还挑人?
陈浅浅也觉得稀罕。
觉得祈安应该是对她的气息比较熟悉,所以才会这样。
上完药,陈浅浅将祈安涂满了乳白色药膏的手臂仔细放好,看着他这副绝对称得上凄惨的模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前几天他们才见过面,她还特地给祈安送来了一些点心。哪曾想再见面居然这么快,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现在的天气虽然依旧燥热,但显而易见的,这火是不可能自己燃起来的。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意外?
祈安段时间内还不会醒,陈浅浅让小木帮她多注意一下,便出门去了趟祈安的家里。
事情总是要弄清楚的。
此时,火已经灭了。
屋子虽然没有被全部烧光,但也只剩下几根还算结实的木头立着。除此之外,到处都是碳化的木头,被水一浇,黑灰色的水在地上冒着泡泡,似乎还能感知到那种扑面的热意。
陈浅浅到的时候,穿着皂吏服的衙吏正两两一组,从残垣断壁里拉出来了一个烧得看不清原貌的尸体。
待在衙吏身后的大娘顿时尖叫一声,哭嚎着就扑了上去。周遭的人看见了这一幕,窃窃私语,“这不是蔡家的老婆子嘛?她哭得这么惨,那死的肯定就是蔡琇凤了。”
“真惨。这都被烧成啥样了?可亏这蔡老婆子还能认得出来。”
“自己的闺女,咋能认不出来?周围几里,谁不知道这蔡老婆子最偏心蔡琇凤。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蔡老婆子就是个奇葩,还乐意掏棺材本给泼出去的水花。现在好了,啥也没捞到,人还没了。”
“行了行了,人都死了,别说这些了。对了,萧诚山和他那个儿子呢?这一家三口,没道理只烧死个蔡琇凤吧?”
“谁知道啊,说不准是运气好。走水的时候不在家吧。”
陈浅浅来得勤,早在周围人的嘴里把祈安家的情况听了个七七八八。
当下听到这些窃窃私语,虽然知道祈安的家里有爹和后娘,这爹跟后娘还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看着那个哭得满脸泪花的老人,她心中还是很不好受。
衙吏将这次的走水定为意外,烧得最严重的屋子是灶房。看样子,似乎是做饭的时候没注意,火星子跳到柴禾上引起的。
脸上全是黑灰的栓子听到这话,下意识道,“那不是灶房,那是萧祈安的屋子。”
他旁边的女人脸色大变,忙不迭的捂住他的嘴,骂道,“你这死小孩,胡咧咧啥呢?赶紧回屋去。”
“等等。”
正想将儿子硬拽进屋的女人听到这话,浑身一僵。扭头,有些害怕,却不忘露出讨好的笑,“差爷,小孩子家家乱说话的。我们家跟萧家平时都没什么来往,哪能知道什么屋子不屋子的?”
为首的衙吏没理他,只静静的看着栓子,问道,“你说这是萧祈安的屋子,萧祈安是谁?”
栓子说那话时根本没过脑子,当下被衙吏盯着,后知后觉的感到了恐惧。
衙吏见他不吭声,心中不耐。呵道,“说话。”
栓子顿时浑身一激灵,抖着声音道,“回回差爷的话,萧祈安就是这一家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