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但北风还在呜呜呼啸。

董顺的声音穿过寒风，回荡在殿前：“敢问陛下，当年先帝病重时，把你托付给谁？”

“是蹇大伴蹇硕！父皇说，让蹇硕拥立我继位。”刘协记得很清楚，父亲死前的一切历历在目。

（《后汉书何进传》：六年，帝疾笃，属协于蹇硕。）

董顺问道：“那当时陛下为何没能继位呢？”

“因为蹇硕被杀了。”

“被谁杀的？”

“大将军何进！”（进乃使黄门令收硕，诛之。）

董顺点头：“敢问陛下的母亲王美人，被何人所杀？”

刘协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朕记得清清楚楚，是何进的妹妹何皇后杀了朕的母亲！”

比起父亲刘宏，他对母亲王美人的感情更深。

袁隗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董顺问道：“敢问陛下的祖母董太后，因何而逝？”

刘协道：“她因被何进赶出皇宫，忧怖而死……”

“那陛下的表叔，骠骑将军董重是怎么死的？”

“重叔被何进下狱，死于狱中。”

董顺目光炯炯：“那一场大变故，陛下记住仇人的名字吗？”

刘协一时嗫嚅，不敢说话。

董顺上前一步：“没关系的！你是陛下，你可以说真心话！”

刘协眼睛赤红，咬牙切齿道：“我记住了他们何家人！我常常梦见母亲的样子，半夜惊醒，只恨不能报仇！”

还有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刘辩也在他的恨意范围内。因为何进不是嗜杀之人，正是为了让刘辩登上皇位，才杀了王美人、董太后、董重和蹇硕。

董顺道：“后来究竟是谁，毒死了何太后，为陛下的母亲报仇？”

“是董相国！”刘协攥着拳头低吼道。

这就叫以母换母。何太后是刘辩的母亲。

“又是谁，杀死了何进的母亲，为陛下的祖母报仇？”

“是董相国！”

这就叫以祖母换祖母。舞阳君是刘辩的祖母。

“又是谁，鞭尸何苗，为陛下的表叔董重报仇？”

“是董相国！”

这就叫以舅换表叔。何苗是刘辩的舅舅。

“陛下所有的亲人和信重的伙伴全部没了，是谁自称是董太后的族人，给了陛下庇护？”

“是……是董相国……”

董顺陡然提高了音量：“到底是谁，立陛下为帝？”

刘协浑身颤抖，大吼道：“是董相国！”

霎时董卓老泪纵横，跪下三叩首：“老臣惭愧。”

董顺轻笑道：“陛下或许不知道，袁家是何进的得力助手！朝中人人皆知，何进当权时，袁隗共录尚书事！还让袁绍常伴何进身边，为何进出谋划策！”

当时由于党锢，大部分士族无法当官，是宦官和外戚的舞台。袁家势弱，就只能依附于外戚何家，帮何家对付宦官。

直到黄巾之乱一起，党锢被解除了，士族才重新掌握权力。

刘协怔住了，他从来不知道士族袁家竟是外戚何进的得力助手……

董顺正色道：“陛下的血海深仇，袁家就算不占一半，也要占三分之一啊！”

刘协心中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