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帝沉声道：“为什么？”

荣宁长公主道：“郁棠三年前去东澜为质——”

韩尚书打断她的话：“荣宁长公主的意思是，因为九公主于殷朝有功，所以她做什么都能被原谅？”

荣宁长公主淡道：“并不是因为她有功，所以做什么都该被原谅，而是因为她从东澜回来还不足一个月，我们不知道她在东澜经历了什么，不知道她身心受了多大的打击，所以无从判断她现在的真实状态。”

她环顾群臣：“如果九公主每天都活在噩梦之中，心理状态极脆弱，而这个时候，偏偏有人在她面前羞辱她，那些言语会如刀子一般插进她的心脏，让她瞬间痛不欲生或者产生应激反应，从而做出不受自己控制的事情。”

她抬眸看向昭武帝：“皇兄应该知道，我不会轻易为一个人辩驳，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我听到不少。皓轩是我的儿子，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毁了自己的名声，如果臣妹依着自己的脾气行事，眼下定会建议皇上将郁棠贬为庶人，或者丢进大牢，才是我要想要的结果。”

“但我不能不顾大局。”

“撇开郁棠极有可能是受刺激过失杀人，还有一点请诸位别忘了，那就是殷朝和东澜还是死敌。”

“殷朝边关尚未安稳。”

“郁棠从东澜回来之后，皇兄可曾问过郁棠，东澜突然放她回来，是出于什么意图？是放回人质，继续兴兵来战，还是只让郁棠回来见见亲人，日后再送过去？”

“东澜是否会派使臣过来跟殷朝谈和，亦或者提出其他条件？”

“皇兄，殷朝的三年和平是郁棠争取来的。她在东澜三年，就算受尽欺负，但欺负她的人都是东澜权贵，她接触到的也是东澜权贵，东澜如今情况如何，兵力如何，以后如何打算，郁棠应该比我们清楚得多，她回来之后，皇兄可曾仔细问过她？”

昭武帝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荣宁长公主提出的这些问题，他确实没问，而这些问题也确实很重要。

他应该跟郁棠好好谈一谈的。

荣宁长公主顿了顿，随即继续说道：“就算再退一步来讲，如果郁棠在东澜没有受过太多欺辱，那么她回来之后，身后没有倚仗，朝中没有根基，她处处暴力行事的原因是什么？底气是什么？”

“她是想跟谁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吗？”

“皇兄别忘了，三年前的郁棠性子温柔良善，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如今却连人都敢杀，这其中又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皇兄可曾问过她，造成她暴戾嗜杀的原因是什么？”

荣宁长公主转头看向赵丞相和诸位大臣：“你们只知道郁棠做错事，一个劲地弹劾她，想让她死，那么你们可曾想过，她若真的死了，是否会给殷朝带来不可控的后果？”

“如果殷朝想要人质返回，你们打算送谁过去？把你们的女儿送过去吗？”

赵丞相和韩尚书噎了噎，哑口无言。

“最后我再说一句。”荣宁长公主声音骤冷，“就算你们都觉得郁棠去东澜为质，是她作为一个公主该尽的责任，但你们必须承认，三年前若无郁棠，殷朝或许早已被战火侵袭，就算当年不灭国，殷朝的兵力能否坚持到今时今日，谁敢保证？”

“如果东澜重兵侵犯而来，你们谁能上战场抵御外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