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竹低着头，笑容苦涩：“虽然九公主脾气冲动了一些，但臣出身卑贱，幸得皇上赏识才能娶到公主，这是臣的荣幸，臣——”

“裴爱卿不必妄自菲薄。”昭武帝淡道，“朕为你们赐的这桩婚事就是个错误。”

“皇上？”裴修竹震惊抬头，“臣……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臣从来不觉得是错误，臣只是……只是羞愧于不能安抚九公主的情绪，臣没有尽好驸马该尽的责任……”

周御史怒道：“皇上！裴驸马当初殿试是头名状元，本该是忠君为国的人才，他秉性高洁，不该被九公主如此羞辱。”

“皇上，九公主自成婚之后，一直对裴家上下暴力相向，眼中没有婆母，没有夫君，口口声声说自己乃是公主，裴家是臣子，应当遵守君臣尊卑的规矩，以至于裴夫人每日五更天就要起身，带着裴家下人跪候在九公主门前请安！皇上，就算尊贵如太后娘娘，也没有让后宫嫔妃五更天就齐齐跪候请安的道理，太后宽容，而九公主自私狭隘，毫无容人之心，臣以为她根本配不上裴大人！”

韩尚书附和：“求皇上为裴驸马和九公主赐和离。”

昭武帝看着一殿的大臣。

郁棠回来才几天，就闹得满朝怨声载道去，不得不说，这个女儿兴风作浪的本事了得。

正在这时，外面一个太监匆匆进来，跪下禀道：“荣宁长公主求见！”

殿内大臣们一愣，不由转头朝殿外看去。

荣宁长公主来干什么？

韩尚书面色一沉，显然想到了什么让人厌恶的事情：“安世子几天一直宣称仰慕九公主，甘愿做九公主男宠，让荣宁长公主颜面无存，荣宁长公主一定对九公主不满已久。”

赵丞相闻言，顿时了然：“安世子贵为长公主之子，深得太后宠爱，根本不可能如此自贬身份，此事不是九公主散布谣言，就是安世子被九公主威胁所致。”

昭武帝不置可否，只威严道：“让长公主进来。”

“是。”

荣宁长公主进殿，屈膝行礼：“臣妹参见皇兄。”

昭武帝道：“皇妹免礼。”

荣宁长公主站直身体，看向昭武帝，直接道明来意：“臣妹听闻大臣们都在弹劾郁棠，遂进宫一问究竟，并把自己所闻所得禀报于皇上，请皇上做出明智的决断。”

昭武帝目光落在她眉眼间，眉头微拧，心头忽然生出一点异样情绪。

荣宁长公主脸色很不好看，应该是受到皇城里流言蜚语的影响。她膝下仅有独子皓轩一人，生来被捧在掌心，长公主宠着，皇帝疼着，太后亦是宠爱有加。

如今对外宣称爱慕九公主，甘愿做男宠。

不管这个谣言是真是假，荣宁长公主都绝不会高兴，她此时怕是杀了郁棠的心都有。

但是……

昭武帝眼神微深，不发一语地看着荣宁，总觉得她要说出来的话，应该跟大臣们预料的不一样。

“郁棠在她新搬进的公主府里办乔迁宴，因为卫驰口无遮拦而杀了他。”昭武帝淡道，“大臣们觉得应该严惩郁棠。”

荣宁长公主缓缓摇头：“皇兄，我觉得不妥。”

此言一出，大臣们纷纷转头，不约而同地看向荣宁长公主，愕然于她说出来的话。

不妥？

为何不妥？

九公主当众杀人，杀的还是皇亲国戚，皇上若不处置她，以后如何服众？

“臣妹不是要为郁棠辩解，也不是为她的行为找借口。”荣宁长公主像是看出了大臣们的想法，也看懂了皇帝的表情，不疾不徐地开口，“今日之事，若放在其他任何人身上，哪怕是皇后所生的嫡公主，当众杀人都该严惩，可郁棠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