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骋一震,眼底浮现惊惧之色。
他僵硬地转头看着郁棠往宫门走去,握着剑柄的手一点点攥紧,紧得指关节冒出了青筋。
可到底是没敢继续阻拦。
郁棠一个人走在宫道上,身后春桃和春望沉默跟随。
走着走着,郁棠忽然笑出声。
春桃和春望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看着主子:“公主,您怎么了?”
郁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眼角泛着水汽:“没什么。”
她只是觉得好笑,荒诞而可笑。
这是一个怎样肮脏可笑的皇朝,又是怎样一群凉薄自私的亲人。
重华宫里被满朝文武喊作圣明天子的男人,不但有着自私的本性,还有着龌龊的癖好和见不得人的秘密。
公主和驸马进宫请安,却只有公主一个人回去,驸马被皇帝留下来“安慰”,不知道父皇对着那张肿成猪头的脸,是否还能啃得下去?
郁棠转过头,环顾着鳞次栉比的宫殿,眼底漠然孤寂的色泽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眸心深处浮现的野心勃勃。
郁氏皇朝。
这江山男人能坐,女人也能坐。
亲人凉薄,她就摒弃亲情。
男人背叛,她就摒弃爱情。
无论什么感情,都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来得重要。
郁棠收回视线,目光直视着宫门方向,眸光清冷沉静,寒芒森森。
既然众叛亲离,天下唾弃,那她就抬手覆了这天下又何妨?
她面无表情地走出宫门。
她那辆马车停在不远处,旁边还多了一辆马车,郁棠眯了眯眼,面无表情地朝自己的马车走过去。
而方才进宫之际,对她出言不逊的安世子陈浩轩竟尚未离开,此时就那么斜斜靠坐在马车前,玩味地看着郁棠:“九公主殿下万安,小臣护送殿下回府如何?”
郁棠神情微顿,瞳眸落在他脸上。
荣宁长公主府养出来的嫡子,自幼富贵无比,太后捧在手里里宠着,除了没资格继承皇位,在太后和皇上跟前的地位几乎不逊于当朝几位皇子。
也因此,安世子眉眼看着贵气无比。
荣宁长公主本身长得够美,当年千挑万选的驸马亦是容色不俗,所以安世子的容貌在京城贵公子之中排得进前三,跟裴修竹算是不相上下。
不过京城水土养人。
靠着功名考进京城的裴修竹,在气度上,远远比不上紧着金汤匙出生的安世子。
若撇开他们自私凉薄的心性不谈,这样一个美男子养在身边,应该算得上一件趣事。
郁棠淡哂。
可惜安世子是荣宁长公主的儿子,当今皇帝的亲外甥,否则父皇或许会让他跟裴修竹一样,也成为一个以色侍人的人。
两个美男子争宠,那画面想来应该十分有趣。
想到这里,郁棠微微一笑:“安世子是不是觉得,方才我对你太温柔了?”
陈皓轩眉梢一挑,阴柔的脸上泛起几分冷笑:“九公主很自信。”
郁棠神色漠然,不发一语地上了马车。
陈皓轩起身,看着郁棠上车,眼底划过一抹阴冷色泽,竟问都不问,直接跟在郁棠后面上了马车。
春桃和春望见状,脸色一变:“你干什么——”
“春桃,春望。”郁棠声音淡漠,“安世子想上来就让他上来。”
陈皓轩动作一顿,忽然觉得郁棠很反常。
他望着眼前紧闭着的马车门,沉默片刻,还是推开门,弯腰进了车厢。
忽然一股大力把他拽进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