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们是不是发财了?烟姐儿眨巴着大眼睛,小手抚过一只木雕小鹿,眼中满是新奇。
沈清清笑着摇头:傻孩子,这些是村民们的心意。我帮他们看病,他们感谢我。
宋瑜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扫过满院的礼物。那眼神如同冰川消融,冷硬中透着一丝温软。他搓着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淡淡道:这些东西,留着用吧。
沈清清抬眼看他,微微颔首。两人无言相对,空气中却流动着某种微妙的理解。
日子如同小溪的流水,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沈清清的玄学名渐渐传开,村里大小病症无不前来求玄学。她倾囊相授,从不吝啬玄学术与药物。村民们的态度也渐渐从怀疑转为尊敬,那些曾经的闲言碎语被埋进冬雪,等待春日完全消融。
然而,随着沈清清声望日隆,一些新的流言也悄然而生。
三月初,春日融融。沈清清正在院中晾晒药材,邻家王婆领着几个妇人路过,故意放慢脚步,声音拔高:
你们说说,一个未嫁女子独自悬壶济世,成何体统?这不是招摇撞骗么!
就是就是,而且她家养着那只怪狐狸,谁知道是不是结交了狐妖!
啧啧,张木匠成日往她家跑,定是被迷了心窍
闲言碎语如同飘零的柳絮,轻飘飘地穿过院墙。沈清清抬头望去,只见几个妇人闪躲着她的目光,加快脚步离去,留下窃窃私语的回音。
她的手停在半空,一片药叶被风卷起,打着旋儿飞上屋檐。冷嘲热讽如尖刀刺骨,却无法真正伤她。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脆弱的女子,如今的沈清清,灵魂坚韧如铁,言语难以撼动分毫。
柏哥儿从屋内出来,听到了那些话,小脸拧成一团:娘,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你?
沈清清摸摸儿子的头,眼中平静如水:人言不足畏,做好自己就行。
柏哥儿仰头看她,眼中闪烁着崇拜和疑惑交织的光芒。他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娘说得对。
院角小雪懒洋洋地伸了个腰,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对这些闲言碎语毫不在意。它的姿态优雅从容,仿佛在无声讽刺那些心胸狭隘之人。阳光下,它雪白的皮毛闪着珍珠般的光泽,美得如同仙境中的精灵。
傍晚时分,沈清清刚送走最后一位病患,便听见急促的敲门声。她打开门,发现是张木匠的妻子张氏,一张圆脸上满是焦虑,双手紧绞着衣角,神情恍惚如同冬日里即将消融的冰块。
清清姑娘,我有话要说。张氏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压低声音,能进去说吗?
沈清清侧身让她进门。屋内炉火温暖,小雪卧在炉边,眯着眼打量来客。张氏看到雪豹,身子一颤,却还是硬着头皮坐下。
清清姑娘,那个最近村里有些闲话,你也听到了吧?张氏声音颤抖,我家当家的常来你这帮忙,村里人已经
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张氏紧张的剪影。屋外,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如同无数窃窃私语。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也不能不管啊。张氏急得额头沁出汗珠,抬手抹了一把,村里王婆嘴那么碎,都说你用邪术迷惑我家当家的我虽不信这些,可架不住人言可畏啊!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清清姑娘,你也知道,我们在村里世代生活,不像你我家当家的手艺好,不愁没活干,可若是背上这么个名声
沈清清坐在对面,听完这番话,心中并无波澜。她明白张氏的顾虑,也理解这份善意中的无奈。乡野间的流言如同野草,不需阳光雨露,也能蔓延生长。一个未嫁女子独自行玄学,本就不合乡里规矩,更遑论她还有过不光彩的过往。
张婶,我明白你的意思。沈清清声音平静,你放心,往后张木匠若是来帮忙,我会婉拒。日后你们家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也依旧会玄学。
张氏闻言如释重负,连连点头:清清姑娘心地善良,不怪我多嘴。她犹豫片刻,又低声道,其实我来,还想提醒你一句。这村里人心险恶,你一个女子带着孩子,又养着这么个怪物,实在招人眼红。不如收敛些?
窗外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墙上映出斑驳的光影,仿佛无数只眼睛在窥探。沈清清抬头望向窗外,眼神微微一沉,随即又恢复平静。
多谢张婶好意。她语气温和却坚定,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内敛却不可阻挡,我活了这么些年,早已看透人心。救人的路,我会一直走下去。至于流言蜚语,随它去吧。
张氏还想再劝,却被沈清清递来的茶杯打断。她接过茶,手指触到杯壁的温度,一时语塞。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小雪甩动尾巴的声音打破寂静。
清清姑娘,你这性子张氏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沈清清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淡然:人生在世,总要活出个样子来。我这辈子亏欠太多,如今有机会弥补,岂能因流言而止步?
张氏望着她,眼神中的担忧渐渐变成了某种敬佩。她放下茶杯,起身告辞:如此,我也不再多言。只愿你平安无事。
送走张氏,沈清清回到屋内,看着小雪轻声一笑:瞧你,成了"怪物"。
小雪甩甩尾巴,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不屑。它抖了抖毛,从炉边站起,轻盈地跃到桌上,用爪子拨弄着纸笔。沈清清见状,不由得走近。只见小雪用爪子蘸了墨,在纸上划出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为善必遭谤。
沈清清倒吸一口凉气:你竟能写字?!
小雪摇摇头,又划出几个字:会些,不全。
沈清清瞪大眼睛,心中震惊如同惊雷炸响。这雪豹不仅通人性,还能识文断字,当真是天方夜谭。她刚要追问,却听见烟姐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娘!哥哥不让我抱小雪!
沈清清和小雪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沉默。小雪迅速用爪子抹去纸上的字迹,轻巧地跳下桌,恢复成普通宠物的模样。沈清清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心绪,转身迎向门外。
烟姐儿,柏哥儿,该吃饭了!
屋外,暮色四合。沈清清站在院中,望着天边最后一抹夕阳。红霞如血,映照着远处的山峦。风吹过她的发丝,带着草木的清香。这片土地承载着她的过往与未来,无论善恶褒贬,她都将一路前行。
救人的心,永不停歇;玄学者的路,纵有荆棘亦无惧。村民的善意如同黑暗中的烛光,微弱却足以照亮前路;恶意如同风中尘土,扰人却终将被春风吹散。
沈清清微微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此生漫长,她已不再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