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娇的声音轻快明亮。
仿若半点不为即将来临的婚事而苦恼。
皇上口谕,让她嫁谁便嫁谁,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桃香欲言又止。
“你要是不想随我一道北上,回头淮州这里就全交给你了。”盛娇看穿了她的犹豫不安,温柔地给了另外一个选项,“横竖水菱她们还未长大,身边少个人帮衬着,我也不放心……”
“那娘子孤身一人北上,我更不放心!”
桃香抢白道,“水菱她们几人虽小,可也懂事能劳作了,尤其水菱,况且淮州还有娘子安顿好的书院、梧桐小园,还有董娘子、骆先生她们……别的不说,就说家里的几个妈妈婆子也都是忠厚本分之人,帮衬一二,这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她生怕盛娇不带上自己,眉尖微蹙,语气沉沉,恨不得将一颗心都剖出来给对方看似的。
盛娇微微一怔。
真没想到桃香竟然想得这样周到了……
错愕片刻,盛娇弯唇轻笑:“你急什么,我并非不带你去,只是想问清楚你的想法而已。”
“下回娘子别问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断不会与娘子分开的!”
桃香掷地有声,微红的脸颊衬着那双明亮的眸子,越发笃定坚毅。
“好。”
盛娇宠溺地笑了,抬手揉了揉桃香的头发。
“陈家那兄弟俩信得过么?”桃香岔开话题。
“信不信得过,他们都会做出最好的选择,倒不是为了雅欣,而是为了自保,人只有在保护自己时,才最最真心实意。”
这话很快得到了验证。
当晚,陈家兄弟就将一封书信送到盛娇处。
细细看了其中的内容后,她将其收好,又让赖晨阳给御府院传话,说自己明日一早会去拜见景王殿下。
御府院,正殿。
一方黄花梨长条方案上摆着一款天青釉的三足炉,炉底燃着香片,袅袅生烟,香气弥漫,那炉鼎之上盖着的却是蚩龙蟠纹,曲折镂空,方显绝妙技艺,那香雾便是从中升腾而起,逐渐弥漫开来。
这香雾里头混着清冽的雪松与木合蜜的气息。
清冷温暖,泛着浅浅的甜蜜。
寅末卯初,天边亮起一片冰蓝的白。
仿若一只大手将原本乌沉沉的夜色驱散,给初阳腾出了地方。
魏衍之早早起身。
身边的宫婢俱低头屏气,来往步伐匆忙而不混乱,无声间便已经伺候得当。
立在一面宽大的穿衣镜前,他展开双臂,任由身边的宫婢帮其穿戴。
束紧腰间后,他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下去吧。”
众宫婢乖顺地依次退下。
他从一匣子里摸出了一块玉佩。
如意双鱼的造型,用的是上好的墨玉。
偏在双鱼鳞片处留下了些许玉白的痕迹,丝丝缕缕,仿若墨染一般。
原本是给这块墨玉添了瑕疵。
还是那一年盛娇说,可以留下,她画个花样子,只管寻了那能工巧匠来打造,保管让他满意。
后来,如意双鱼墨玉腰佩就成了魏衍之的心头爱。
以素白的丝线缠绕,悬挂在腰间,威雅清冷,更显贵气风度。
将这腰佩紧紧攥在手里,魏衍之眼眸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