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围拢过来的几十人,霍重九眉头紧皱,他趁手的长弓还在马背上挂着,佩剑也未曾带在身上,双拳难敌四手,饶是他们一行人武功高强面对数量悬殊的敌人,只怕也要缠斗好一番功夫。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长刀朝他劈来,森寒的风夹杂着粘稠的血液溅到霍重九额头,黏腻的触感让他啧了一声,朝侧边一闪抬腿就是一脚,袭来的男人顿时被踹飞出去,但旋即就有更多人的朝他围来。
霍重九朝身后看去,却见原本站在他身边的少女已不知何时被人隔开,而江岁华面前的男人正是方才穿虎皮护腰的吹哨人。霍重九想过去,抬脚的瞬间却有无数柄长刀袭来,生生拦住了他的脚步。而另一边江岁华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男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很清楚面前的人就是这群人中的头领,刚才种种不过是看出她的身份,好将她隔开从她这里下手。
虎皮护腰的男人朝前一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他在这道上混了几十年了,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标致的小姑娘,穿得虽然简单,手上那柄青石细剑却绝非凡品,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于是朝怕旁边蠢蠢欲动的刀疤男使了个眼色示意暂时别轻举妄动,而后朝少女扑了过去。
江岁华看着朝自己扑来的男人,心头一紧,双手握紧剑柄朝人狠狠一砍,剑身和刀刃相撞发出尖锐的鸣响,震得她虎口一阵发麻。
男人感受到刀刃上传来的力度,也愣了一瞬,他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少女手上力气竟这么大,回过神,男人手腕向上狠狠一提,那柄压在阔刀上的细剑就被毫不费力地掀起。
在这种情况下,剑若脱手就等于将自己脖子送到人家刀刃之下,所以即便手掌旋动的剑柄磨得发痛,江岁华也不敢松手。
只可惜,剑虽未脱手,男人又是一刀砍来。
眼见染血的刀刃近在咫尺,江岁华只能拼命向后闪避,早已蠢蠢欲动的刀疤男再也按捺不住,一掌拍在少女的脊背上,将少女拍得整个人往前踉跄。
这一掌拍得不轻不重,不至于让她呕血,但足以让她暂时失去反抗能力。
江岁华跌坐在地,细碎的石子按在她的膝盖上,细密的疼痛和耳边不间断的嗡名声中,江岁华仿佛听见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落地。
“老大,这娘们儿身上可有不少好东西。”
随着刀疤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江岁华的视线重新聚焦,当她看清落在不远处草地上的东西时,浑身血液都好似被冻结般,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那是娘亲留给她的白玉坠子。
她想是伸手去捡,却被刀疤男踩住了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将娘亲留给她的遗物粗鲁握在手中把玩,甚至还用牙咬了咬,本就古旧的穗子被他这样把玩瞬间散掉,稀稀落落地从空中飘落。
而为首的男人捡起少女掉落在他脚边的青石细剑,细细端详着,看着在月色下光芒莹润的剑身,不住地咂嘴。
恰在此时,霍重九终于的清理掉身前的杂碎,他打得急,招招致人性命,只攻不防的打发让他身上也挂了彩,夜行衣下看不清血迹,只能看见衣料上大大小小的裂口。
手中提着不知从谁身上抢来的阔刀就往江岁华这边快步冲来。
为首的男人一看霍重九来势汹汹,也顾不上再欣赏新得的宝剑,赶忙吩咐刀疤将少女提来。
他早就看明白这群人以这对少男少女为中心,而这少女无论是少年的妹妹还是青梅竹马的情人,都是拿捏少年的软肋,看着被刀疤提着颈子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少,男人得意极了。
“想要她的命,就把刀放下,否则——啊!”
男人话音未落,就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低头一看,只见胸口正插着一柄匕首。
少女森白瘦削的手掌牢牢地攥在刀柄上正疯狂地地摁着刀柄往他胸口里捅。
少女扬起的瞳孔很漂亮,但此时此刻却散发出让他胆寒的冷意,剧烈的疼痛让他终于反应过来,猛地少女甩开。
霍重九快步上前接住少女,先是从地上捡起青石细剑还给少女,然后才举着阔刀和已经解决掉四处杂碎的暗卫一齐冲进了人群,老大受伤被擒,这群乌合之众没了主心骨,又看见四周弟兄们的尸体,胆子小些的原地跪地求饶,但也只能落得被一刀抹开脖子的下场。
兵戈渐熄,霍重九看着在红鳐剑下瑟瑟发抖的刀疤男和已经失血过多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为首男人,摆了摆手。刀疤男以为能活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对不起对不起,公子饶过我,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无心之失,求公子绕我一条狗命,来日定当”
霍重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的命可不是本公子说了算。”
刀疤男懵了一瞬,但旋即他有了答案。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纤细身影,男人害怕地瑟缩了一下。“刚刚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姑娘,姑娘大人有大量”
江岁华看着看着男人腰间那丝丝缕缕的红线,唇角勾起一抹疯狂而讥讽的笑容,到这地步了,他还想着偷拿她的玉坠子。
江岁华步步逼近,而后举起剑,毫不犹豫地捅穿了男人的心脏。
噗嗤一声,剑刃入肉的声音响起。
男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就垂下了脑袋。江岁华伸手,将白玉坠子从男人腰间取出,坠子蒙了一层血渍,尾部的穗子已经散得不成样子。
她恨意上涌,将玉坠小心翼翼地放回胸口,而后猛地将剑拔出又用力捅入,她力气用得极大,原本还有一丝气息的刀疤男被这几剑捅得心腹俱裂,没了气息。
说实在的,江岁华从来没觉得杀人是一件如此爽快的事,任何伤害到她父母家人、伤害到她的人就应该三刀六个洞狠狠杀死。
她压抑得太久,以至于情绪爆发时像是一座喷薄的火山, 久久不能平静。鲜血染红了她的手,星星点点的血液喷溅在她的脸颊上,被风一吹,由温变凉,滑腻腻地滴落下来。
良久,她才从这场无声的虐杀中回过神,她力竭似地喘着气,凝视着自己被鲜血布满的双手,强烈的嗜杀的欲望和快感过后,空虚和害怕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迷茫之际,一道身影半跪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