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放心,女子学堂从不养闲人的。”柳霜序连忙应答,“这张月舒虽然是商贾之女,可最擅长的就是打探情报,这么久来从来都没出过错,而且,这些日子西域的确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咱们宁可先发制人,也不能被动才是。”
陛下沉默了一会儿,猛地一拍桌子:“好个西域!朕原本想着两国邦交,总得以和为贵,上回战役才没叫你们乘胜追击,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留了后手,既如此,也没必要继续忍下去了!”
“祁爱卿。”他不怒自威,“朕便将此事交给你们夫妇,要是成了,朕大大有赏。”
“臣遵旨。”
二人齐声应道。
圣旨虽下,可柳霜序仍在书房里坐着,看不出半点紧张。
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柳霜序抬眸,看到祁韫泽大步进来,扬起了一张笑脸:“夫君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如今可是越发沉得住气了,圣旨都下了,你准备何时启程?”祁韫泽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柳霜序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
祁韫泽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她,上前两步,继续道:“西域如今都要打到家门口了,再拖下去,非但边境的百姓遭殃,就连咱们都别想好。”
柳霜序看他急得这副样子,自然就不忍逗他了。
“夫君急什么,我既然不慌,自然是已经有了对策。”她轻笑一声,“你可还记得当年‘天罚’盛行之事,我从西域策反的那个西域大巫师的弟子?”
祁韫泽挑眉。
“他如今已经成了大巫师的心腹,在西域也有一些话语权,要是能和他里应外合,不但能够摸清死亡谷铁矿的情况,说不定还能让西域自乱阵脚,到时候,这差事也就能了了。”
这话一出,祁韫泽脸色骤变:“你准备亲自去西域?”
“是。”柳霜序点头。
“不行!”他猛然站起了起来,开口,“如今西域戒备森严,你断然不能去冒险,而西域的将士都见过我的真容,我也不能陪你,自然也就不放心让你自己去,此事还是作罢吧。”
柳霜序连忙上前来挽住了他的胳膊。
“正是因为他们现在严阵以待,才觉得咱们会更加小心谨慎,不会亲自冒险。”她的声音不疾不徐,“而且,我也不是没头苍蝇乱转,只希望夫君可以带着主力部队在边境虚张声势,帮我们打掩护。”
“我们?”祁韫泽敏锐抓住了这个词。
柳霜序点了点头,并没有隐瞒的意思:“赵红缨和姜娇娇——”
“红缨身手好,还会一些西域话,娇娇更是研制了新的火铳,我们三个联手,一定可以顺利探到消息。”
饶是如此,祁韫泽仍旧是放心不下,正准备开口,柳霜序却直接搭上了他的脖子,撒娇:“夫君,相信我,好吗?”
她这样的神情自是让祁韫泽吃不消,只得叹息一声:“罢了,罢了,我看你是早就已经想好了,既如此,我再劝也没用,那就依你吧,只是此差事未必要办成,你只要保重自身。”
“我省得的。”
三天后,祁韫泽的大军终于动了。
黑压压的军队像沙尘暴一样向西推进,战旗在风里哗啦啦地响,那鼓声震得人脑仁疼。
西域斥候趴在沙丘后头,老远就看见那面刺眼的‘祁’字黑旗,吓得赶紧调转马头往回窜,马蹄子掀起的沙土在太阳底下打着旋儿。
“报——!”斥候连滚带爬冲进大帐,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祁韫泽亲自来了,离咱们就五十里地!”
西域大将军手里的琉璃杯‘咔嚓’一声捏得粉碎,葡萄酒混着血水顺着手腕往下淌。
“来得正好!上回让他侥幸赢了,我还愁没有机会找他算账!”他咧着嘴笑得狰狞,铠甲上那对狼眼睛闪着寒光,“传我令,各部死守边境线,老子要叫祁韫泽有来无回!”
驼铃叮叮当当响着,商队慢悠悠地晃向王城。
风沙卷得人睁不开眼,柳霜序裹着宽大的西域袍子,青铜面具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静得吓人的眼睛。
赵红缨和姜娇娇扮作侍女低头跟着,袖子里可都藏着见血封喉的毒针。
“先生。”张月舒猫着腰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前头就是‘鬼门关’了,守关的是大巫师的狗腿子,专盯着中原人查,我使了不少银子打听,可那孙子油盐不进,我实在是没办法。”
柳霜序手腕一翻,掌心突然多了块黑玉令牌。
上头刻着诡异的符文,正中那个狼头标记看得张月舒后脊发凉——这可是大巫师亲传弟子的信物,全西域独一份。
“放轻松。”她轻飘飘三个字,惊得张月舒倒吸凉气。
张月舒喉结滚动。
她知道柳霜序本事大,可没想到连这玩意儿都能弄来,声音压得更低了:“咱们人手太少,要是惊动了大巫师,后果不堪设想。”
“我自有打算。”柳霜序望着远处城墙,嘴角勾起冷笑。
驼队慢悠悠往前挪,夕阳把影子拖得老长,活像柄出鞘的利刃,正往西域心窝子里扎。
入夜,风沙拍打着客栈窗棂。
柳霜序斜倚窗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羊皮地图上的矿道标记,烛火在她眼里跳动,看得人脊背发凉。
窗子突然轻响。
赵红缨佩剑刚出鞘半寸,柳霜序指尖铜钱已破空而出,‘叮’地将剑打回鞘中。
“自己人。”黑影落地,正是阿史那。
“你倒是叫我好等。”柳霜序声音冷得像冰,“我要的东西拿到了吗?”
阿史那脸色惨白:“可汗已下令全城搜捕大周密探,尤其是女子,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所以铁矿地图拿不到?”
阿史那摇头:“大巫师起了疑心,连我都不得靠近死亡谷,而且……”
他喉结滚动。
“北境使臣三日后到,可汗调重兵把守铁矿,像是要展示什么。”
“难道是新型兵器?”姜娇娇的眼睛都亮了。
赵红缨不由得白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