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别人跟我玩，其实也没人跟我玩，因为我不识趣。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我确实没朋友，也不是他们疏远我，而是我疏远他们。到后面就没有人来找我玩了，他们觉得我很怪。”

江忱很平静地说着，感觉像是在讲一个故事，仿佛故事中的人不是他一样，面色平静无波。

“那你小学毕业就没有交到一个朋友？”张羡不知道怎么就揪到这个点。

“后面怎么解决的？”叶琰淡淡扫张羡一眼，问江忱。

“有人帮了我。”江忱顿了两秒才继续说道：“当时是下午，我被班里几个男生堵在教学楼墙角，他们问我要钱，我没给，然后就被打了。一个别班的女孩刚好路过那里，她很勇敢地站出来阻止了他们。”

“她真的很勇敢。”江忱又重申一遍，“因为别人看到我被欺负是不会帮忙的。”

“帮我的女孩有一个哥哥，六年级，他们都怕他，所以女孩警告了他们，说他们要是敢再欺负我，她就让她哥打他们。后面肢体上的触碰就少了，在班里他们只能看我不顺眼，也不敢弄我的东西，怕我会跟那女孩说，让她哥来打他们。”

“那女孩就是你第一个朋友？”叶琰记得，江忱曾在信里说过，他是他第二个朋友。

江忱点头，“是。”

他记得当时女孩帮他警告那群人之后，给了他一颗糖。

他还记得她当时跟他说的话……

午后的阳光穿过树荫，地面透着斑点。

一棵棕榈树下坐着两个人。

女孩一头齐耳短发，双手搭在膝盖上，看着旁边的男孩问道：“他们为什么会欺负你？”

男孩摇头不说话。

女孩接着问他，“你是哑巴吗？”

男孩当时好像很想证明自己不是哑巴，于是很正式地说了一句，“我不是哑巴……”

然后他听到女孩很轻地笑了，他还以为女孩是嘲笑他，有些不高兴地盯着地面的光点看。

突然眼前伸出一只手，手上有一颗蓝色包装的糖。

女孩的声音响在耳边，“给你的，要吃糖吗？”

男孩看了好一会儿，迟迟没说话，也没伸手接，女孩还以为他不想要，就要收回去，男孩见状忙伸出手拿在手心。

他很轻地说：“谢谢你。”

“他们要是再欺负你，”女孩说，“你就告诉我，我让我哥去揍他们，谁让他们乱欺负人。”

最后要回班时，女孩问他，“你有朋友吗？”

男孩说：“我没有朋友。”

女孩说：“那我做你的朋友吧。”

……

江忱倦淡的眸子微变，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声音冷肃，“我相信你们不是会卖朋友的人，不会乱说出去吧？”

叶琰笑道：“放心，虽然大家都爱听八卦，但还是有分寸的。”

“这么说来，你小学还是有人跟你玩的，现在好了，你朋友堆里又多了我们这几个。”张羡笑呵呵道。

“张羡，张三你来演吧，刚好你也姓张。”叶琰突然说道。

“说不定就是缘分，你可能会演的很好。”安阳看着剧本上的主角，“张三”两个大字写在首页前端。

张羡啧啧两声，双手环在胸前，挑眉道：“你们让我演就演啊，合着我就是被欺负的命呗。”

叶琰把剧本放在书桌，黑曜石般的眸色暗了又暗，扭头盯着张羡，语气不快，“说得像你没欺负过我一样，你初中那会可不止一次欺负我。”

“我哪里欺负你了？”张羡一惊，张口就是反驳的话，“我都没打过你好吧，你还打过我两次呢！”

“那是你先惹我的，你乱拿我东西，还有你那一堆情书不要，不懂还回去，还借我抽屉放！”

“我……我后面不是都拿走了吗，还有你说我哪里欺负你了？”张羡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叶琰道：“你说！”

叶琰也不甘示弱，站起来和他辩论，“刚和你做同桌我就倒霉，你那水杯不喝不关上，你还把它弄倒了，水全往我桌上洒，书都弄湿了，别提我当时多生气了！”

“还有啊，你作业没写，我好心好意给你抄，你连抄都懒得抄，不交作业被老师说了，你转头就蛐蛐我。”

“后面我们关系好了，你真是不把我当旁人啊，做什么事都要叫上我，你跟别人逃课也叫上我，还自作主张帮我报了篮球比赛，你问都没问我意见，还好意思腆着脸来告诉我，我不打你打谁？”

“有好几次我对你是真烦，没有跟你撕破脸那是我人好！你要是全身上下都是缺点，我们还能在一个高中？初中毕业就不会有交集了！”

叶琰一脸愤慨地说完，教室里其他人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看他们“争吵”，皆是一副看戏的神情。

讲台上的林淮瞅着立在走道上的俩人，旁边两组都坐了人，突然起的争执，也没有人上去劝，似乎一致默认他们不会打起来。

林淮的位置离他们所有人都远，听完叶琰描述的事情，倏地，低声笑了笑。

在叶琰一开口，张羡边听边想着怎么反驳他的话。

“水洒那次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跟你道歉了！还有我哪里蛐蛐你了，我光明磊落当着你面说的，又不是在背后说你坏话！你有意见你当时怎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