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现在就是在准备奏对。
既然皇上不曾着人传话免了此事,那太子今日也是要照常去乾清宫的。
太子猜,只要皇上的情况不是太差,那么他就一定会召他入内。
把每一份奏章的见解都写好之后,太子就起身去乾清宫了。
果不其然,皇上召见了他。
昨日私递消息的内官说,除了晕厥之外,皇上还咯了血。
但此刻燃着龙涎香的乾清宫,并不见丝毫的血腥味。
甚至就连龙座上的帝王,除却眼角略重的疲态,也不见分毫异常之处。
唯一明显的异于寻常之处,大概就是他今日竟然破天荒的,对太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吧。
半个时辰之后,太子走出乾清宫。
他没有驻足回望这座皇城最恢弘的殿宇,而是沿着来时的那条宫道,与过去的每一日一样,端然回到了东宫。
直到东宫前殿的那道殿门悄无声息的在他身后闭合,太子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他透过大开的窗棂,望向那重重殿宇,心里面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但他知道,父皇或许真的是大限将至了。
那个未满双十之年,就以铁血手腕与宰辅夺权的帝王老了。
现在,连内臣奴婢,都胆敢背弃于他。
……
诏令发出的第十天,绍王轻车快马赶回了京师。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带着满身的尘土气息去乾清宫请求面圣。
也是入了宫之后,绍王才知道,晋王他们之所以未至,既不是因为封地比他远,也不是因为马儿跑的不如他快,而是因为父皇压根就没有召他们回京。
绍王的心情简直美妙到了极致。
他迈进乾清宫的时候,太子正在后院逗儿子。
皇长孙已经一岁多了,能在奶嬷嬷的保护下歪歪扭扭的走几步路,也会说几个简单的词。
他第一个会喊的是“母妃”,太子妃眼睛当时就红了。
她把皇长孙抱在怀里面连连应了好几声,然后就开始教皇长孙怎么叫太子,教了一下午之后,皇长孙不只会喊爹娘了,连皇祖父和皇祖母都会喊。
太子妃甚至还想教他怎么向帝后和太子行礼。
被太子发现之后,就给拦住了——
皇长孙还小,若是得召进内宫,皇上和皇后面前,自然会有乳母抱着他行礼。
至于在他这个亲爹面前,太子是真不需要连路都走不稳的儿子和自己讲这么多礼数。
“都听殿下的,”绍王回京的消息,太子妃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虽然太子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但是太子妃也不敢真不把这消息当回事。
皇上今年又不是整寿,就算是办的再隆重,也不用提前四个月就把在外的藩王召回京,更何况还是只召了绍王一个。
太子妃有点庆幸绍王这次是先行快马抵京的,绍王妃还在路上,要不然,她还得再琢磨应该怎么和绍王妃打交道。
太子妃怜惜绍王妃是真,可是忌惮绍王府的人也是真。
正琢磨着呢,太子忽然说:“父皇明日要摆个家宴,就父皇母后再加上我们,还有在京的这几个兄弟,到时得把康哥儿也给带上,父皇母后都想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