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悬在星辰之核三寸外,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胸腔。
玄霄子那句\"最珍贵的东西\"像根细针扎在耳后,左肩被雷魔王劈裂的伤口早没了痛感,可后颈却沁出层冷汗——那是直觉在尖叫,在说这一步跨出去,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来了。
\"瑶瑶。\"
温尘的声音突然在右耳炸响,像片落在雪地里的暖玉。
我猛地转头,看见他不知何时穿过层层结界,站在竞技场边缘。
他素白的仙袍沾着星核的金光,发间玉冠微微晃动,眼底的关切几乎要漫出来。
方才还喧嚣的竞技场忽然静了,连青莲握着我胳膊的手都松了些——温尘极少在这种场合露面,更别说当众唤我小名。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与你并肩。\"他往前走了两步,玄色长靴碾过雷魔王留下的黑甲碎片,\"你选的路,我便替你挡半程风雪。\"
这句话像团火滚进我心口。
我望着他腰间那柄从未离身的青霜剑,想起三个月前在极北冰原,他也是这样站在我身侧,用剑替我劈开铺天盖地的冰棱;想起三年前我被煞珠反噬时,他守在丹房外七天七夜,连仙尊大典都推了。
此刻他眼尾的细纹被金光镀得温柔,哪里还是世人敬畏的仙尊?
分明是那个会在我练剑摔疼时偷偷塞蜜饯的温尘。
左肩的伤口突然发烫。
我转回头,星辰之核的光裹着温尘的声音涌进血管,那些犹豫像春雪遇了暖阳,融得干干净净。
\"碰。\"我对着空气说,指尖终于触上那团星辉。
变故来得比雷魔王的雷锤还快。
先是脚底的青石板发出裂帛似的声响,紧接着竞技场四周的结界泛起紫黑色波纹,像被石子砸中的湖面。
赵将军\"当啷\"一声抽出腰间长剑,横在身前:\"护着祭坛!\"林药师的药囊\"啪\"地掉在地上,几株千年人参滚出来,他却盯着扭曲的空间发抖;李执事直接瘫坐在地,攥着衣角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周仙子倒还稳当,反手抽出背上的乌鞘剑,剑尖直指那团正在膨胀的金光。
\"这是星辰之核的力量\"青莲的玉灯突然爆出刺目红光,灯芯上的火焰凝成莲花形状,\"它在排斥外界灵识!\"
我被那团温暖的能量裹得更紧了,皮肤表层浮起细碎的星光,像有人把银河揉碎了撒在我身上。
可与此同时,太阳穴突突地跳,一幅幅画面不受控制地涌进脑海——
混沌初开时,一位白衣女子跪坐在星轨中央,她掌心托着颗小如珍珠的光团,眉梢染着血,却仍在笑:\"这是天命之钥,用我三万年寿元做引\"
画面一转,是玄霄子年轻时的模样,他跪在女子膝前,声音带着哭腔:\"师尊!
您不能\"
再转,是百年前的我,在现代医院的走廊里捧着诊断书,上面\"恶性肿瘤\"四个字刺得眼睛生疼。
母亲摸着我发顶说:\"瑶瑶不怕,妈妈陪你治。\"她鬓角的白发在日光下泛着银,我却没注意到她藏在背后的药瓶——后来才知道,她为了筹手术费,偷偷去工地搬砖,摔断了腿。
\"轰!\"
记忆碎片突然炸开,我踉跄着后退半步,被温尘稳稳接住。
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混着星核的暖,让我鼻尖发酸。
可不等我开口,胸腔里突然泛起股陌生的钝痛,像有把钝刀在割我的心肺。
我低头,看见手背上的血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浅,皮肤下的星芒却更亮了。
\"怎么回事?\"凌风攥住我另一只手,他掌心的茧子磨得我生疼,\"你的灵脉在消失?\"
\"是寿命。\"温尘的声音突然冷得像腊月的雪,他指尖按在我腕间,瞳孔骤缩,\"星辰之核的力量,是拿寿元换的。\"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眼尾的细纹更深了,原本清亮的眼底蒙着层阴云——那是他每次发现我偷偷涉险时才会有的神情。
青莲的玉灯\"咔\"地裂了道缝,火焰\"呼\"地窜起三尺高;赵将军的剑\"当\"地掉在地上,震得青石板都颤了颤;周仙子的乌鞘剑\"嗡\"地发出悲鸣,她盯着我手背,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瑶瑶。\"温尘捧住我的脸,拇指抹掉我不知何时落下的泪,\"你现在停下还来得及。\"
可我望着他发间晃动的玉冠,想起母亲摔断腿时强撑着给我熬的粥,想起青莲为了替我寻药在万毒窟里跪了三天三夜,想起凌风把断剑递给我时说\"我的命,你拿去用\"。
胸腔里那股钝痛突然变成了暖流,我覆住他按在我腕间的手,轻声说:\"我知道。\"
星核的光突然暗了暗,像在叹息。
我望着手背上逐渐淡去的血管,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细微的碎裂声——那是寿元在流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