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翠儿。”
那女子对翠儿打了个招呼,便一只脚踏进了门,转过头看向了房屋的主人。
“请问良,是住在这里么?”
“穗儿,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一趟。
我跟小二打好招呼看着你了,吃完你就回房间关上门,除了我,谁敲门你都不要开。”
饿了一白天的穗儿夹着碗里的白面,把嘴塞的圆鼓鼓的。
但她还是得抽空抬起头对良眨眨眼,说明自己已经听到了。
“那我先出去了,晚些回来。”
-嗯嗯,快去吧。-
穗儿这才抬起头来点了点头,还不忘顺势端起碗喝一口热汤。
良便立刻出了门,原路找了回去,那人果然还在原地。
大概是良许诺的请吃饭对他而言太有诱惑力,还没等良走过去,他就迎了上来,连同嘴角都扬了起来。
“哎!”那人甚至还要再叫一声来吸引良的注意力。
“大哥,你慢慢吃,还有不少饭。”
良刚看完穗儿在客栈里狼吞虎咽,转眼又换了一个地方看另一个人胡吃海塞。
良来时便看出来这人饿坏了,就点了些白米和咸菜给他吃了个饱。
就论吃的东西来看,并不像良当初和燕和青乾吃的那般好。
可就从对方反应来看,肯定要比当时的自己买账。
良也是见过的,在饥荒的时候,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愿意为了一口饭吃付出十分惨烈的代价。
“好,好。”虽然他嘴上答应着,但是往嘴中送着米的手却丝毫没有停下来。
这反应大概比看到黄金还要激动些。
“这满穗啊”
对面的人也是知道自己吃这顿饭要吃的代价,可刚说了四个字,嘴就又被饭给堵住了。
“满穗啊,我差不多六年没见她了,今天看你身边的女娃子长得像,便叫了一声。
没想到没叫到正主,却叫到了认识她的人。”
待这人把肚子填饱了些,有了些说话的气力,才总算说起了满穗的事。
“她之前家里有几口人?”
-“我走了的时候,应该是五口人吧。
时间是元年八月吧。”
“你去哪了?”
-“那肯定是逃荒啊!人挪生,树挪死,幸好走的早,手上还有些粮。
若是走得晚一些,说不定那些官差还要来收税,若是周围有人逃了,还不知道多交多少粮上去。
你也知道,若是一个村子的人都逃了,只剩下一家人,那也得交上去一个村子该交的粮。”
“那你逃了,满穗她们家岂不是要多交税?”
-“说起来是这个意思,可谁知道她们家没逃啊。
大难临头的时候,我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家!
哪怕是我走的那么早,我我我妻儿他们也没能活下来!”
那人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时也提到了自己伤心事,含着嘴中的白米呜咽了起来。
虽说这人光顾着自己逃荒听起来并不地道,可听了他的遭遇,倒也没法指责什么。
“若是她们当时能吃上这么一碗饭,兴许能活下来。”
很快,他看着手上端着的饭,泪水便如雨点般的落到了碗中和桌子上,给碗中的白饭添了些咸涩滋味。
-“那你怎么知道满穗家没逃。”
良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男子,一时也不知道从哪开始安慰,只能把事情继续说下去。
那人抹了把泪,啜泣了几下,快速安抚了些情绪,才继续说了下去。
“四年的时候,朝廷说是要发粮让我们回去,我就回去了。
可回去的时候,发现满贵家被烧了,我进去看了看,只剩下一大一小两具尸骨,看大小,像是他妻儿。
也就是满穗的弟弟和娘。
而且”
那人说着说着,便皱起了眉头,似是有什么难处。
“而且什么?
小二。”
良看着面前的人说话突然顿住,以为是他没吃够。
“想再吃点什么?”
-“不必了,就是觉得接下来这件事说下去不太方便。”
“哦,你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