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宥泽这番话说出来,董费杰就免不了心一梗,整个人在地上磕巴了一下才缓住自己的心神。
用脚答题?这简直就是荒谬!无稽之谈!!
“怎么,不谢孤的恩典?”
程宥泽的足尖出现在跪伏在地的董费杰视线范围内,像是下一秒就会踩上他的脊背一般。
“这…殿下,殿试乃是人生大事,这用脚答题…是不是过于苛责了?”董费杰熟练的搬出自己的老父亲,“家父最为看重这个孙子,我董家也为大虞劳心劳力,求殿下开恩!!”
程宥泽的脚踩上他的手,微微用力,语气却是轻松平常:“你耳朵若是不中用趁早拿去下酒。”
恩典可是已经给出去了,多的没有。
“话说,孤已经看在董宰相的面上派遣了两名太医过去。”
“你儿子在自己府里让别人断了手,是他自己不中用。”
说完,不愿意再听董费杰的废话,他抬手让御林军将人请了下去,这才转头去看躺在床上的皇帝。
皇帝闭着眼,似乎真是因为身体不好而昏睡过去一般。
程宥泽也不看他,径直找了个位子撩袍一坐,“陛下这病是心病,喝再多的药都不管用的。”
“这天罚一事仅有宫中传言,外头还不知晓,陛下若是再不上朝,干脆自请禅位,也省得操劳。”
他转着手中的玉戒指,或许是因为常戴的缘故,这戒指已经戴的有几分润了,说这话的时候压根就不管会不会冒犯到皇帝。
皇帝一听,果然就不装睡了,撑着自己的身体起来,看着玄色龙袍坐在那自带一股天潢贵胄气质的程宥泽,心下堵得慌。
“你要造反?!”
“怎么会呢?”程宥泽看向他,“这大虞江山我已尽数在手,如今不过是在等陛下寿终正寝罢了,怎么会无端的想要造反呢?岂不是多此一举?”
皇帝听着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手颤颤巍巍的举起来,想要怒骂他,但脑子难得灵光一瞬,似乎是想到什么,语气软了几分:“这…这大虞江山确实是要交由到你手里,但朕许久不上朝,想必群臣心里头都有些疑窦。”
“此次科举你也辛苦了,殿选一事朕要亲自去。”
他之前就提过类似的要求,但是都被反驳了,如今又无端提起,程宥泽好笑的戳穿他的小心思。
“陛下莫不是想着通过此次科举培养一帮新的势力?”
皇帝的前半生报送上岸,青年时由董宰相众多的中立派支持他,中年的时候又有他这么一个可以分忧的儿子,从来就没有受过什么罪,因此他那点心思放在程宥泽面前实在是过于好懂。
“培养新的臣子和儿子需要经年累月,陛下觉得孤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程宥泽看他被气的脸红脖子粗,但又憋着不发声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上扬,“对了,今日来看陛下是有一件事要同陛下说,就是不知道这对陛下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皇帝身后的手紧紧捏着被角,闻言忍着怒意问道:“何事?”
“董宰相今日递了辞呈,说是要告老还乡呢。”
他生气,程宥泽就高兴,不忘出言嘲讽一句:“董宰相可是陛下的能臣,陛下不打算管管吗?”
“他怎么会要辞官……你威胁他了?”皇帝审视的看向他,却只听到程宥泽轻啧了一声,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后,径直离开。
唯留他一人在龙床上被气的忍不住轻声咳嗽。
他如今只是病了,还能上朝,群臣还惦念着他这个君主,像董费杰他有什么大事都还是来求他……这什么宫中降下天罚的事情被压制的很好,未有传出去,那他何苦躲在寝殿?
他要上朝、上朝!
即便如今太子势大,但他才是正统天子!!
他唤来身边的近臣,表示出要好好养身体的意愿,而这个消息晚些时候递送到东宫的时候,东宫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皇帝当然得上朝,他若是不上朝,谁敢开口说要保董家呢?
他若不开口保董家,那太子怎么能够据理力争,将董家的事情闹的更大呢?
若是不能把第一刀开的彻底,那百姓怎么知道谁才是真正为他们着想的君主呢?
这些年太子理政,但功绩多数归了皇帝。
总该是要让百姓看清楚,皇帝只是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太子才是民心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