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身躯剧震。
女修士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太白瞪大双眼:“幼崽?”
他低头看向那小布袋,妖气隐隐透出,果然像是某种生命体的气息……
他忽然明白,为何黑猿如此狂怒。
原来,他们偷的,不是宝物,而是它的孩子。
李太白心头一紧,望向三人的眼神也变了。
沈子渊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轻轻一挥手。
轰隆!
整片山谷仿佛都被震动。
黑猿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三人惊恐地尖叫起来,却被无形之力牢牢束缚。
“现在,该还债了。”沈子渊低声说道,语气温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李太白站在原地,望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知道——
有些因果,终究是要还的。
山谷中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残肢碎肉散落一地,黑猿的怒吼终于化作低沉的哀鸣。
它低头看着布袋中的幼崽,眼中猩红渐渐褪去,只剩无尽悲凉与疲惫。
沈子渊轻轻拂袖,将李太白拎起,几个闪身便离开了那片染血之地。
四周恢复了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和树叶沙沙作响。
落地后,李太白踉跄几步,脸色苍白,喉头翻涌,险些呕吐出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三人死得惨烈,毫无尊严,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抬起头,望向沈子渊,声音微颤:“你……你知道他们偷的是什么?”
沈子渊背对着他,目光投向远处的山林,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不是什么宝物。”
“那是什么?”李太白追问,眉头紧皱。
沈子渊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如渊:“是一只幼崽。”
“幼崽?”李太白一愣,“黑猿的?”
沈子渊点头:“八阶妖兽的幼崽,非同寻常。那是黑猿族群中极为尊贵的存在,血脉纯正,极有可能继承族长之位。”
李太白怔住了。
他下意识地回忆起刚才那个小布袋,从里面确实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生命气息,只是当时太过慌乱,没有细想。
“所以……他们偷的是一个孩子。”李太白喃喃道,语气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沈子渊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空气仿佛凝滞,阳光透过树梢洒落,斑驳陆离,却照不进两人之间那片沉默的空间。
李太白低头望着自己的爪子,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时他尚在家中,还未被送入宗门修行。
他的母亲是个温柔的人,总是轻声细语地哄着他入睡。
可有一天,一群修士闯入了他的家,说他们是异种血脉,必须斩草除根。
他记得母亲跪在地上求饶的模样,也记得她最后用尽全力把他推入井中,自己却被火焰吞噬……
他侥幸活了下来,成了狐狸精怪中最特殊的一支,也是最孤独的一支。
“原来……是偷了一个孩子的命。”李太白低声说道,声音几近哽咽。
沈子渊侧头看他一眼,他一向冷淡,对人世间的情感看得极淡,但这一刻,竟有些理解眼前这只小狐狸的痛苦。
“妖兽虽凶残,但它们也有亲情。”沈子渊缓缓开口,“它们护犊之心,不亚于人。那只黑猿追了他们三天三夜,就是为了找回它的孩子。”
李太白听着,眼眶微微发红。
“那你为什么不早出手?”他忽然抬头问,“如果你一开始就阻止他们,或许还能救下那孩子……或者救下他们。”
沈子渊眼神平静如水:“我不能干涉因果。”
“因果?”李太白不解。
“他们犯下的罪,自有其报应。而我们若贸然插手,便是逆天改命,只会引来更大的灾祸。”沈子渊语气淡漠,却又带着几分无奈,“有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做。”
李太白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辩驳。
他能感受到沈子渊话语中的沉重,并非无情,而是冷静至极的判断。
他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沈子渊忽然伸手,似乎想要揉一揉他的脑袋。
“别碰我。”李太白猛地退后一步,避开那只手。
沈子渊收回手,神色未变,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自嘲,又像是看穿了什么。
风穿过林间,吹动了两人的衣角。
“走吧。”沈子渊转身,步伐坚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李太白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