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张口询问,她先一步说道:“殿下,阿鱼姑娘方才见我怕打雷,便帮忙去拿蜡烛了,说屋子亮堂些,便不会那么害怕了。”
我不禁有些疑惑,脱口而出:“崔大人怕打雷?”
她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神色间满是羞涩与难为情,声音小得如同蚊蝇,嗫嚅道:
“殿下,说来实在惭愧,臣自幼便对雷声惧怕得紧,每到雷雨夜,那炸雷一响,便吓得难以安睡,总是辗转反侧到天明。”
看着她如此坦诚,心中不禁泛起丝丝怜惜。
“无妨的,崔大人莫要觉得不好意思,往后只要有我在,便不会让你再害怕。”
她听闻,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
“多谢殿下,有您这句话, 臣心里踏实多了。”
我们正说着话,突然,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毫无征兆地轰然响起。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惊慌失措往我怀里扑来。
一时间我被这举动弄得有些怔愣住,双手就那样尴尬地悬在了半空中。
雷声像是故意作对,连续几下轰鸣不断,她紧紧抱着,身子还在微微颤抖,我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慌乱与恐惧。
我轻轻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如同哄着受了惊的孩子,温声细语道:“别怕别怕,雷声很快就过去了,本宫在这儿呢。”
过了好一会儿,雷声渐渐停歇,就在这时,阿鱼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脸上瞬间布满红晕,慌乱地退了好几步,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窘迫:“殿下,实在抱歉,臣方才……实在是太失态了。”
我忙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如此介怀:
“崔大人,这不过是人之常情,你受惊了,本能反应罢了,无需致歉。”
她微微点头,可低垂的眉眼间仍透着羞赧。
阿鱼拿着蜡烛匆匆赶来,见此情景,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几分,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将蜡烛递给崔谨娴,又乖巧地向我行了个礼。
待阿鱼退下,抬眸看向崔谨娴,烛光摇曳,映得她脸颊愈发绯红。
我轻声说道:“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若雷声再起,莫要害怕,唤本宫便是。”
她轻声应下,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多谢殿下,殿下也早些安歇。”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脑海里却全是方才她慌乱扑入我怀中的模样,那一瞬间的柔软与依赖,久久无法平静。
第二日清晨,我们早早便出发赶路。
一路上,她虽神色如常,可偶尔目光交汇时,总会迅速移开视线,我瞧在眼里,心中不由觉得有趣。
马车稳稳前行,离灾区也越来越近,算着还有三日的路程。
正想着到了那儿该如何安排救灾事宜,崔谨娴突然走到我面前,神色有些犹豫,踌躇片刻后说道:
“殿下,臣想往后坐后面那辆马车。”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缘由,阿鱼就先一步抢着问道:“崔大人,为何突然不与公主同坐一辆马车呀?”
崔谨娴微微欠身,神色恭谨,解释道:
“阿鱼姑娘有所不知,公主仪态万千,如今马上就要抵达灾区。”
“这一路上人多眼杂,臣与殿下同坐一辆马车,实有不妥。”
“若是被有心人瞧见,胡乱编排,恐遭他人诟病,给殿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着这些话,心里既明白她的顾虑,又隐隐有些失落,我摆了摆手,试图打消顾虑:
“崔大人,无需如此谨慎,如今救灾为重,哪有那么多讲究。”
可她依旧坚持,态度诚恳又坚决:“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了,但臣身为臣子,理应为殿下着想,这些细枝末节之处,还是要多加留意。”
见崔谨娴主意已定,我也不好再勉强,只得点头应允:“既如此,那便依崔大人所言吧。”
看着她转身走向后面马车的背影,我暗自叹一口气,继续低头翻看手中的救灾方案 。
接下来的三天路程,马车晃晃悠悠,坐在车内,没了崔谨娴的陪伴,总觉得有些冷清。
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可却无心欣赏,手中的救灾卷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心思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阿鱼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时不时找些话来逗我开心,可效果甚微。
我忍不住问她:“鱼儿,你说崔大人在后面那辆马车里,会不会也觉得无聊?”
阿鱼眨眨眼睛,捂嘴笑道:“公主殿下,您要是想崔大人了,就把她叫回来呗。”
我白了她一眼,佯装嗔怒道:“就你机灵,再胡说,看我不罚你。”
话虽这么说,可心里却真有了这念头。
终于抵达灾区,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我从马车里出来,端坐在马上,扫过道路两旁跪地恭迎的百姓。
这一路行来,我见惯了灾荒后的破败景象,可眼前这一幕却显得格格不入。
心中顿时警钟大作,暗自思忖:
“此处甚是蹊跷,百姓衣着整齐,还有空来排列恭迎,莫不是当地知府强迫百姓所为,营造假象,蒙蔽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