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轻柔,眼神中满是宽容。
看来此人确实担得起她的好名声。
行事稳重,心地善良。
恰在此时,崔谨娴的视线也朝这边望来。
我不动声色地轻轻招手,将其唤到身旁,语气平淡却又带着几分关切:“瞧着你身上有些茶水,恐有些失仪,这个绣帕拿去擦擦,别让人看了笑话。”
说着,我从袖间取出一方绣着淡雅兰花的丝帕递过去。
崔谨娴微微一怔,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与感动,连忙双手接过,恭敬说道:“多谢长公主殿下赐帕,他日我洗净还与您。”
我轻轻摇头,神色平静如水:“不过一个帕子而已,无妨,送你便是,不必挂怀。”
话落,目光不经意在崔谨娴脸上稍作停留,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眼中的感激。
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情绪,越发觉得此人不同,在这深宫里,她就像一朵别样的花,透着清新与纯粹。
崔谨娴退下后,我便即刻进宫,与主判官一同将此次赛事中出类拔萃的答卷,呈交于母皇御前。
然而,我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一路行程之上,脑海里始终萦绕着崔谨娴那温婉且聪慧的模样,挥之不去。
待诸事商议妥当,我返回寝宫,慵懒地坐在榻上,侍女阿鱼极为贴心,早早备好了精致点心与新沏香茗,可望着这些,却毫无食欲。
“鱼儿,你觉得那崔谨娴如何?”
我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询问。
阿鱼先是一怔,稍作思索后,恭敬答道:
“奴婢愚见,崔姑娘才学卓绝,谈吐不凡,为人更是谦逊有礼,与宫中众人相较,实有云泥之别。”
我微微颔首,未再多言,心底却暗自思忖,究竟该如何与崔谨娴加深情谊,拉近彼此的距离。
母皇于御书房内细细审阅了答卷,十日后,便传下旨意,要对此次选拔出的才俊一一进行御考。
前两位考生已然应试完毕,他们的才情确实可圈可点,然而在我看来,与崔谨娴相比,终究还是稍逊一筹。
须臾,便听得太监高声通传:
“丞相崔景鸳,其女崔谨娴觐见——”
但见崔谨娴莲步轻移,与崔丞相一同踏入殿内。
崔谨娴身着一袭月白锦缎长裙,裙摆绣着淡雅的兰花纹样,暗香浮动;她发间仅别着一支翡翠簪子,简约却不失高雅。
崔丞相则是身着朝服,神色恭敬,二人一同跪地行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母皇端坐在龙椅之上,声音在空旷殿内回荡。
“听闻崔爱卿之女在此次辩论比赛中才思敏捷,见解独到,朕今日倒要亲自考考她。”
二人恭敬地行了礼,而后缓缓起身。
崔谨娴低着头,仪态端庄,让人瞧不见此刻神情,崔相则身姿笔挺地立在一旁。
我暗自打量着崔谨娴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思量:
“原来这人也会害怕呀!想起之前宴会上,她笑得那般爽朗肆意,与此刻简直判若两人。
正这般看着,冷不丁察觉她似有抬头之意,心中一惊,恐她瞧见自己这般直直地打量。
忙不着痕迹地回过神,将目光移向地面,面上恢复平静,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
“如今南北商路不畅,南方丝绸、茶叶等物资难以运至北方,北方皮毛、药材亦无法顺利南下,商贸受阻,国库税收减少,崔姑娘可有破局之法?”
母皇端坐在龙椅之上轻轻发问,声音沉稳而威严。
崔谨娴闻言,先是微微欠身,仪态优雅,而后不慌不忙地开口。
她条理清晰,从疏通河道以降低水运成本,到设立驿站为商队提供便利,再到统一度量衡消除贸易壁垒,一番言论滴水不漏,见解独到,提出的方案执行起来也较为方便。
然而,我在一旁细细听着,却敏锐地察觉到,部分回答与她此前在赛事中的表现相比,还是差了些许火候。
心中不禁暗自思忖:“看来此人藏拙了,并未将全部才能展示出来。”
“既然如此,我便要在大殿之上,再好好考考你。”
待崔谨娴话音刚落,我便朝着母皇鞠躬行礼,缓缓走到其身旁,笑着开口道:
“陛下,崔姑娘聪慧过人,见解独到,不过本宫还想再考考,以便陛下能更全面、清晰地了解其才学。”
“崔姑娘,如今各地推行新的科举策论,本是为选拔真正的人才,可部分士子抱怨题目太过新颖,难以捉摸。”
我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甚至联名上书,要求恢复旧制,若你负责安抚,当如何应对?”
此问题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崔谨娴身上,这问题不可谓不刁钻,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士子们的不满,影响朝堂局势。
然而,她却神色未变,稍作思索,便有条不紊地开口作答。
从阐述新科举策论的目的与意义入手,提及此举对国家、对士子自身的长远益处。
又提议开设考前讲习,解读新题思路,设立意见反馈渠道,让士子们能合理表达诉求。
一番回答有理有据,面面俱到,听得我心底对她的欣赏之情愈发浓烈,那赞许之意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脸上。
满朝文武之中,能在政务问题上与我见解如此契合之人,实在难得,仿若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