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相原来也在观望,忙放下车帘,仍抵不住有人向他的车投掷菜叶,他慌忙道:“走,走,快出城门!”
马车仓皇逃离人群。
郦家后院,春来开了门,桑家的媒人欢欢喜喜到了郦家门口。
媒人嚷嚷起来:“郦妈妈,桑家送定礼过门来啦!郦——”
杜仰熙带人拦在门口:“打出去!”
杜家仆役立刻把人往外吆:“出去出去!”
媒人急了:“哎呀,您这是干什么呀!杜大人?杜大人——”
桑延让从后面赶过来,眼见送定礼的人都被堵在门外,脸色就是一沉:“抬进去。”
杜仰熙也沉了脸:“一个都不许放进来!”
两家的仆役就在门口杠上了,一个要往里抬,一个往外赶,瞬间闹成了一团。
房间里,寿华正在绣枕巾,好德慌张地闯进门:“大姐姐,外头打、打起来了!”
“你说谁打起来了?”
“哎呀,两个姐夫!不是,从前的大姐夫同将来的大姐夫打起来了!”
寿华立刻站了起来。
院子门口,桑延让几步赶上前去,重重一拳落在杜仰熙的脸上,反手就把众人关在门外。
媒婆拍门:“桑大人?杜大人!哎呀,二位大人快开门哪,这可如何是好啊!”
桑延让揪住杜仰熙的衣领:“不是一心赴死吗,病中的义母都撇得下,你算哪门子的孝子!”
不等杜仰熙反应过来,桑延让又是一拳:“大娘待你情深意重,你竟然忍心休她,打你这负心人!”
杜仰熙不怒反笑:“好,打得好。”
桑延让揪住他衣领:“你我生死结义、性命至交,你还要跟我割席断交,你对我不义!”
杜仰熙生受对方三拳,踉跄几步,擦去嘴边血迹:“我欠你三拳,今日也还了,叫你的人把定礼抬回去。”
“是你把人托付给我,现在又要讨回去,你把我当什么,把大娘当什么!”
桑延让第四次打来时,杜仰熙忍无可忍,反手给了对方重重一拳:“我就是不想连累她!”
桑延让跌倒在地,一时竟没能爬起来。
杜仰熙扑上去揪住他衣领:“明知她是我爱妻,你还敢来下定,分明早有所图,你又算什么仁义君子?”
哗啦一声,一盆冷水泼在二人脚下,将二人同时分开。
好德冷声道:“二位,这儿是郦家,要打出去打,别脏了我家的地。我大姐姐说了,鸾漂凤泊,覆水难收,今后男婚女嫁,各行各路,请杜大人莫再纠缠!桑大人,大姐请您入厅相谈。”
杜仰熙听了这话,心头犹如遭了一记重锤,眼圈一瞬间就红了,呆呆站在原地。
桑延让看了他一眼,心里又气又不忍,最终只是正了正衣襟,快步随好德入内。
春来说:“杜大人,请吧!”
花厅里,寿华与桑延让对坐,寿华犹豫片刻,正要开口:“桑大人,其实我——”
桑延让像是预料到她要说什么,立刻打断道:“大娘伤心离开杜家,窘迫无计之时,我主动登门求亲,解了郦家的为难,你还记得吗?”
寿华道:“你是宽仁君子,行为磊落,危难时对郦家施以援手,我心中感念不尽。”
桑延让像是怕大娘反悔,急切说道:“大娘不是要悔婚就好!”
寿华心头拒绝的话在舌尖上饶了一圈,硬生生吞了回去,只是笑笑。
桑延让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大娘,明日我便要赶回任上,再见面就是婚期,我想你亲自去送一送我,可以吗?”
寿华闻言,点了点头:“好。”
桑延让望着寿华姣好的面容,终于微笑起来。
另一边,杜仰熙心情痛苦至极,在潘楼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柴安故作惋惜道:“三娘曾说过,她大姐姐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不是轻易劝得回来的。桑郦两家过了定,婚事断难更改,放手吧。”
杜仰熙眼眶含泪,一言不发,只是摇头。
柴安复又叹气。范良翰匆匆进门:“坏了!坏了!那姓桑的忒狡诈,他诓了大娘随他赴任去了!”
啪地一声,杜仰熙手里的酒杯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