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带血牙印的骰子嵌入"黑水河"三字时,护城河倒影里的三百童子突然齐声高喊:"要新麦!
不要腐麦!"
邻国君主瘫坐在孔雀绒软垫上,镶金护甲抠碎了扶手上的和田玉貔貅。
当老者的亲卫队冲进来时,黎殇的菌丝早已在《和谈书》封皮上蚀刻出边境孩童啃食新麦的图案。
汪彻用鞋底蹭着地上半融的金叶子,突然朝缩在墙角的外交使者眨眨眼:"劳驾,帮忙数数这些金叶子上有没有麦穗纹?"使者哆嗦着捡起金叶子的瞬间,菌丝突然从叶脉里钻出,缠住他腕间暗藏的毒针筒。
当黎殇的剑尖挑破第七个毒针筒时,邻国君主终于摔碎了象征王权的狼牙杖。
菌丝在满地狼牙碎片上聚成带血的童谣谱,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屏风后传来纸页急速翻动的沙沙声——某个藏在暗处的文书官正在疯狂涂抹账簿上的麦穗标记。
汪彻的骰子在玉砚台边缘磕出清脆声响,菌丝凝结的边境沙盘正在谈判桌上蒸腾热气。
黎殇的指尖划过黑水河模型,三年前被刨开的坟茔里突然钻出半截麦穗,腐烂的麦芒上还沾着邻国军粮特有的靛蓝火漆。
邻国君主镶着翡翠的护甲突然刺入沙盘,搅碎正在重现的饥荒场景:"这种幻术把戏——"
"比起贵国粮仓第三层隔板下的三百石霉麦如何?"汪彻突然抖开袖中密报,发黄的纸页上浮现出正在长出紫色菌斑的麦粒。
黎殇腕间的菌丝突然绷直,将沙盘里的腐烂麦穗与密报图像连接成完整的证据链。
谈判厅的空气凝成实质,青铜麦穗铃铛在寂静中发出耳鸣般的震颤。
绛紫官服的外交使者突然上前添茶,圆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歉意:"陛下恕罪,这陈年普洱该用雪水煮的。"镶着金边的茶壶嘴巧妙挡住邻国君主即将拍案的手。
僵持时刻,使者袖中滑落的竹制茶拨突然挑开密报边角,露出半截邻国储君的私印。"说来惭愧,"他佯装擦拭茶渍,指腹抹过的水痕正好遮住关键印鉴,"上月敝国太常寺还错把贵国《祭麦文》当成了农书。"
邻国君主瞳孔猛地收缩,镶金护甲捏碎了茶盏。
当琉璃碎片即将划破密报时,黎殇的菌丝突然裹住满地狼藉,在血珠坠落的瞬间凝成三百颗剔透的麦粒琥珀。
"好个太常寺典簿!"汪彻突然大笑,袖中飞出的骰子正巧嵌入琥珀阵列,"去年腊月贵国典客署不也把我们的《治蝗策》当战书?"菌丝应声颤动,琥珀里浮现出邻国文官们围剿蝗虫却烧毁麦田的滑稽场面。
使者适时递上新茶盏,釉面松鹤图的鹤喙正对着邻国君主抽搐的嘴角:"这是敝国窑工仿贵国永昌年间镶玉盏制的,可惜学不会贵国匠人往陶土掺麦灰的绝技。"茶汤腾起的热气里,突然显现出邻国官窑偷换军粮麦种的画面。
黎殇的剑鞘突然重重磕地,菌丝从地缝钻出缠住邻国君主座椅扶手:"既然陛下质疑证据——"他腕间银光暴涨,沙盘里的黑水河突然翻涌起真实的水腥气,河床淤泥中浮出半块刻着邻国徽记的运粮船舵。
汪彻的骰子恰在此时滚到舵轮凹槽里,菌丝顺着木纹裂痕钻入,拽出三根沾着麦麸的断指骨。"这不是贵国粮运司王主事的手笔吗?"他故作惊讶地戳了戳指骨上的翡翠扳指,"听说他上月暴毙时,手里还攥着没烧完的账本。"
邻国君主突然拍案而起,孔雀绒大氅带翻鎏金香炉。
当香灰即将污染证据时,使者宽大的袍袖突然卷起气流,绣着麦穗纹的里衬精准兜住所有飞散的灰烬。"陛下当心火烛,"他弯腰时官帽突然脱落,露出藏在发髻里的半截密信,"去年贵国明德殿走水,烧的可不只是几卷诗书。"
黎殇的菌丝突然刺破密信蜡封,泛黄的纸页在香灰映照下显出邻国兵部特有的暗纹。
当"借粮运兵"四个字即将浮现时,邻国君主身后的侍卫突然拔剑砍向谈判桌。
"且慢!"使者突然用茶盘架住剑锋,滚烫的茶水泼在剑刃上腾起紫烟,"这淬了孔雀胆的兵器,倒像是我们三年前剿灭的那批叛军所持。"菌丝应声缠绕剑身,在紫烟中勾勒出邻国兵器监的徽记。
汪彻突然吹了声口哨,菌丝裹挟的骰子击碎窗外偷听的铜管。
当半截密探耳朵掉进茶汤时,邻国君主镶金护甲下的手腕突然爆出青筋:"既然贵国这般磊落,明日便随孤去黑水河实地验看!"
黎殇的菌丝在掌心凝成星图,发现对方要求的考察路线竟与二十八宿中的危宿重叠。
汪彻的骰子突然在地砖上跳起诡异舞步,菌丝显示昨夜截获的密报里,邻国大祭司正在危宿方位布设祭坛。
使者擦拭茶渍的手突然停顿,官袍下摆无意间露出半幅边境地图——昨夜他用麦浆修改的等高线里,藏着七处与星象对应的险要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