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的,路上被几只狗撵了而已。”
陈皮断是不知道收敛自己的性子的,但他还记得面前这人最怕他不顾杀心,起码得装一装,至于她信不信,那就要看她了。
他心中暗自烦躁,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日里看不惯他的仇家那是数不胜数,但没几个能奈何得了他,近日倒是发现跟踪他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张绾笛没说话,只是从袖管里抽出,丢给他一条雪青色绸帕,本意是想叫他止血,没想到这人转手就揣进短打的内兜里。
“刚做的奶茶,你也尝尝,小云。”
一旁的小云还没来得及去拿出新杯具洗,就见陈皮摆手制止道:
“算了,我不讲究那些。”
眼疾手快地夺过她放在面前的那杯青瓷盏,上面还有一圈奶茶的残留奶渍,就着她喝过的吞咽。
喉结不住地滚动几下,向来粗鄙的穷小子没喝过这东西,动作粗暴地横袖用衣料抹了抹嘴,咂了咂舌,皱眉:
“不喜欢喝茶,就喜欢喝这玩意儿?”
张绾笛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脸色皱巴巴道:
“粗鲁,你不讲究,就来喝我的。”
“小爷我乐意!”陈皮豪横道。
那副流氓无赖的样子让人看了直摇头,他对着旁边人痛快地挥了挥手,将人打发出门,语气随意道:
“我跟你家小姐有旧要叙,没事别打扰,有事也别打扰,这里不需要你了,滚吧,把门带上。”
听闻这话,张绾笛只笑不语,用余光留意到一旁站着的少女交握垂在身前的手暗自紧了紧,眼里笑意加深几分,心中直呼妙。
“脾气见长啊,陈舵主,还使唤上我的人了?”
只差最后一步就要跨出门槛的侍女听到屋中女孩带笑的声音,恭卑的背影僵了那么一瞬,旋即又恢复了正常姿态。
在堂屋的门被完全关上的瞬间,神色瞬间变换,屋里的两人都不是普通人,他无法进行窃听,咬咬牙只得作罢。
但离开的背影却莫名带上一丝不甘。
张绾笛正对镜描黛,铜镜忽被扳转,陈皮沾着鹤顶红的拇指突兀碾过她唇瓣:
“死人颜色,不好看。”
张绾笛顿时无语,眼看着他在自己梳妆台前翻翻找找,看中了一个鎏金珐琅盒,挖出里面的玫瑰胭脂,把她当成试妆的玩偶。
“你这上妆手法,真是可惜了在戏班子待的这些年,二爷也是恨铁不成钢吧。”
张绾笛叹道,陈皮也只能在戏班子里当当打手和小厮了,那破锣嗓子夹那么几下,估计二月红听一耳朵,脑子就直泛晕。
“没意思,你喜欢那些个咿咿呀呀的?还不如我带你去码头看杂耍呢。”
陈皮松松垮垮地抄着手倚靠在桌边,见张绾笛作势要重新换下耳环,立刻上前自荐,不等她应答就率先上手,她也就作罢。
“下手轻点啊,橘子皮。”
她注视着铜镜里正目光专注看向她颈侧的少年,他的个头似乎又长了,不知不觉长到已经能够完全将她笼罩住的高大,便开口叫他往边上靠点,正面来的压迫感太强。
“啧,小爷自有分寸,你要是再乱动,我可不保证……”
他故意放慢动作,恶劣地将呼吸加重两分,尽数吐息打在展露于前的洁白脖颈,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在他心中留下不小的涟漪。
他只觉口中的犬牙突生痒意,两人的距离近到张绾笛清晰地听到他喉咙滚动发出的咕噜声,她差点甚至以为这人想吃了她。
“你下地掏宝贝的手也这么慢吗?”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他突然想起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一句话。
“哟,从哪听来的?这话居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去进修啦?”她笑道。
“艹,老子跟你们这些文化人拼了!”
“哈哈哈哈……”
女孩畅意爽快的笑声从屋内传来,妆台上镇尸铜镜映出两人发迹相连的影子,恍若恶鬼与精怪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