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海持枪冲入院落,枪口还冒着硝烟:“城西乱葬岗方向传来爆炸声,许多村民看见看见有黑影抬着棺材往那边去了!”他的目光扫过李富贵扭曲的尸体,喉结滚动,“镇长办公室的地图上,乱葬岗被红笔圈了七次。”
李承道将桃木剑插入腰间,从怀中掏出师父遗留的残破手记。泛黄纸页间,五十年前的字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每逢阴年阴月,乱葬岗怨气冲天,正是炼制‘百傀阵’的绝佳之地”他的手指抚过某处被血渍晕染的段落,“婉儿,取我的镇魔罗盘。”
子夜的乱葬岗宛如沉睡的巨兽,腐烂的棺木半埋在泥泞中,白骨与纸钱纠缠成诡异的图腾。李承道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一座没有墓碑的新坟。坟头插着的招魂幡无风自动,布条上的符文竟是用新鲜血液绘制。
“小心!”林婉儿突然将李承道扑倒。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道袍飞过,钉入身后的槐树,树干瞬间泛起黑斑。黑暗中传来铁链拖拽声,七具身着寿衣的傀儡破土而出,每具傀儡的额头都贴着泛黄符纸,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豆大的鬼火。
张大海举枪射击,子弹却穿透傀儡身体,在地上溅起火星。“它们的要害在符纸!”李承道甩出朱砂墨线,缠住傀儡脖颈。林婉儿趁机抛出镇魔符,符咒触及符纸的刹那,爆出刺目金光。傀儡们发出刺耳尖叫,肢体开始崩解,却在即将消散时突然聚拢,化作巨大的骷髅傀儡,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林婉儿。
千钧一发之际,李承道咬破舌尖,将心头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爆发出耀眼光芒,一剑斩下骷髅傀儡的头颅。然而,头颅落地后竟分裂成无数小傀儡,密密麻麻爬向众人。张大海从腰间掏出炸药,怒吼着掷向傀儡群:“老子和你们拼了!”
爆炸声震耳欲聋,泥土石块纷飞。李承道在硝烟中摸索,触到块冰冷的金属物——那是半截青铜铃铛,铃铛内侧刻着与李富贵手腕相同的蛛网符文。记忆突然闪回,五十年前师父临终前,曾死死攥着个类似的铃铛。
“师父,坟坟在动!”林婉儿的惊呼声打断思绪。那座新坟的泥土剧烈翻涌,露出漆黑棺木。棺盖缓缓推开,里面躺着的并非尸体,而是个被制成傀儡的活人。此人胸口插着七根镇魂钉,皮肤下隐约可见丝线状的黑影游走,赫然是被炼成了“人傀”。
李承道认出此人是镇上的更夫老周,前日还在茶馆听闻他抱怨失眠多梦。老周空洞的双眼突然聚焦,伸出布满尸斑的手,掌心用血写着“七魄坛”。就在此时,四周响起空灵的 chanting,无数傀儡从坟茔中爬出,排列成北斗七星阵。阵眼处,黑袍人怀抱桃木人偶缓缓现身,其面容隐在阴影中,唯有手中人偶与李承道有七分相似。
“原来你就是幕后黑手。”李承道握紧桃木剑,剑身因愤怒而微微震颤。黑袍人发出机械般的笑声,操控人偶抬起手臂。李承道顿感周身气血逆流,仿佛有无数丝线在拉扯他的筋骨。林婉儿见状,立即掏出祖传的五帝钱,结成护心阵,暂时缓解了师父的痛苦。
张大海趁机绕到黑袍人身后,却被突然伸出的傀儡丝线缠住脚踝。黑袍人操控着傀儡,将张大海高高举起:“碍事的苍蝇。”眼看张大海性命攸关,李承道怒喝一声,施展出禁忌的“焚魂剑法”。剑身燃起三昧真火,斩断傀儡丝线,直逼黑袍人要害。
黑袍人轻笑一声,抛出手中人偶。人偶在空中炸裂,化作漫天毒雾。李承道挥剑驱散毒雾,待烟雾散尽,黑袍人与傀儡早已消失无踪。地上只留下张大海昏迷不醒的身体,以及刻着“七魄坛”的残破木板。
“师父,这七魄坛”林婉儿捡起木板,神色凝重。李承道擦去嘴角血迹,目光投向雾气弥漫的深处:“七魄坛是炼制百傀阵的核心,集齐七具至阴之体,便能操控万千傀儡。看来,我们要去会会这个神秘的幕后黑手了。”
雨越下越大,乱葬岗的诡异气息愈发浓烈。李承道等人带着昏迷的张大海离开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某座坟茔的泥土下,一只布满尸斑的手正缓缓伸出。
青峦镇的晨雾浓稠如墨,裹着腐肉气息渗入每道缝隙。李承道将染血的道袍浸在镇公所后院的水缸里,看着血水晕开成诡异的旋涡。林婉儿蹲在一旁研磨朱砂,银铃在发间摇晃出细碎声响:“师父,张队长中了傀儡毒,恐怕撑不过今晚。”
木桌上,张大海的皮肤爬满蛛网般的黑线,右手不受控制地抽搐,在空中划出傀儡提线的弧度。李承道掀开他的眼皮,瞳孔里映出针尖大的木偶轮廓——那是中了“傀儡咒”的征兆。他突然想起老周掌心的“七魄坛”,猛地拍案而起:“婉儿,取师父留下的手记!”
泛黄的纸页在风中翻动,李承道的手指停在某段被血渍晕染的记载前。五十年前,师父曾用“活人血祭”四字圈住乱葬岗的地图,旁边潦草写着:“七魄坛开,万傀索命,唯有以血破血”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骤然苍白的脸。
当他们赶到乱葬岗时,七座新坟呈北斗七星状排列,坟头插着的招魂幡浸透暗红液体。林婉儿的罗盘疯狂旋转,指针突然折断,迸出火星。李承道嗅到浓烈的铁锈味,扒开坟前的泥土,指腹触到粘稠的血浆——这些坟刚埋下不到两个时辰。
“小心!”林婉儿突然甩出捆仙索。黑暗中,数条泛着幽光的傀儡丝线擦着李承道耳畔掠过,钉入身后的树干,溅起带着腐臭味的木屑。数十个身着嫁衣的傀儡从坟茔中爬出,她们空洞的眼窝里插着金簪,嘴角用红线缝成诡异的微笑,手中捧着的梳妆盒渗出黑色液体。
李承道的桃木剑划出金色光弧,却在触及傀儡的瞬间被丝线缠住。那些丝线遇血即活,顺着剑身攀爬,灼烧出道道焦痕。林婉儿咬破指尖,将鲜血涂在符箓上,符咒化作火鸟冲向傀儡群。火光中,她瞥见为首的傀儡脖颈后,赫然烙着李富贵密室里相同的符文。
战斗正酣时,地底传来沉闷的震动。七座坟同时炸开,七具被制成人傀的尸体破土而出。他们胸口的镇魂钉泛着妖异的紫光,皮肤下无数丝线蠕动,拼凑出“血祭开始”四个大字。李承道突然想起张大海瞳孔里的木偶,冷汗瞬间湿透后背——这是要用刑警队长的阳气完成最后献祭!
“回镇公所!”李承道斩断缠在腰间的丝线,拽着林婉儿狂奔。雨幕中,无数傀儡从房梁、下水道涌出,它们的关节处燃烧着幽蓝鬼火,组成巨大的提线木偶虚影,在天空中张开血盆大口林婉儿甩出所有符箓,符咒连成火墙暂时阻挡追兵,但她的鼻腔已充满令人作呕的尸臭。两人跌跌撞撞冲进镇公所,只见张大海的身体悬浮在空中,右手握着匕首,正缓缓刺向心脏。
李承道掷出铜钱剑,击中他的手腕,匕首“当啷”落地。然而,张大海的嘴角裂开诡异弧度,用机械般的声音说:“来不及了七魄坛已开”话音未落,整座镇子剧烈摇晃。镇东方向,废弃的火葬场冲天而起一座血色祭坛,祭坛上,黑袍人怀抱与李承道一模一样的桃木人偶,脚下踩着七具人傀的尸体。人偶的双眼嵌着张大海的瞳孔,嘴角还沾着未干涸的血迹。
“原来你想要我的身体。”李承道握紧桃木剑,剑身上的太极鱼眼渗出滚烫的血珠。五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师父临终前的铃铛、李富贵手腕的符文、黑袍人黑袍下若隐若现的疤痕——所有线索在此刻串联成线。黑袍人轻笑一声,操控人偶抬手,李承道顿时感觉千万根丝线扎入骨髓,仿佛要将他的魂魄从身体里拽出来。
林婉儿突然挡在李承道身前,银铃发出刺耳的长鸣。她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祖传的五帝钱上,结成八卦阵。五帝钱在空中旋转,映出黑袍人的真实面容——竟是本该死去的李富贵!“当年父亲失败了,这次我要用你的魂魄,操控万千傀儡!”李富贵的脸扭曲变形,皮肤下钻出无数细小丝线。
激烈的战斗中,李承道施展出禁术“引雷诀”,桃木剑直指苍穹。惊雷劈下的瞬间,他看清祭坛中央的碑文:“以七魄为引,借活人躯壳,重塑百傀之主”。记忆突然闪回,五十年前那场大火中,师父正是为了阻止初代傀儡师夺舍,才牺牲自己。
“婉儿,护住张队长!”李承道将毕生修为注入桃木剑,剑身爆发出耀眼光芒。李富贵操控的人偶发出尖锐的惨叫,桃木身躯开始崩解。然而,祭坛上的七具人傀突然站起,手牵手组成结界,将李承道困在其中。结界内,无数傀儡丝线从地底钻出,缠住他的四肢。
千钧一发之际,林婉儿将五帝钱抛向空中,结成巨大的防护罩。她咬破手腕,将鲜血淋在符箓上,符咒化作金龙撞向结界。“师父,用您教我的‘破魔剑阵’!”她的声音混着雨声,却清晰地传入李承道耳中。
李承道大喝一声,桃木剑舞出万千剑影。剑阵与金龙相撞,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李富贵的惨叫响彻云霄,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逐渐化作无数丝线。祭坛在强光中崩塌,七具人傀的尸体终于得到解脱,缓缓倒下。
当晨光刺破云层时,青峦镇恢复了平静。李承道望着手中的青铜铃铛,铃铛内侧浮现出师父的留言:“若遇百傀之主,以血为引,以魂为剑。”他握紧铃铛,望向远方——这场持续了五十年的恩怨,终于在此刻画上句点。
此后,青峦镇再未出现过诡异的傀儡命案。但每当月圆之夜,镇民们总能听到清脆的铃铛声,混着若有若无的道诀声,在镇子里回荡。林婉儿继承了李承道的遗志,继续游走四方,斩妖除魔。她的腰间,始终挂着那枚青铜铃铛,每当遇到危险,铃铛便会发出清越的声响,仿佛李承道从未离开。而青峦镇的故事,也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既恐惧又敬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