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
而负责掌管祭祀的长老也是组织起了人对那些牺牲的人进行统一的祭拜。
随着那祭用的鼓乐再起,不同于丰月祝的盛大,恢宏,开阔,此时在空荡场地,墙壁难合,寒风阵阵下,音色难回,渐消渐远,显得那般的呜咽难明。
鼓声一震,如若回到几日前,那连天火焰,那不绝嚎哭,仇敌狰狞的笑声,身边熟知人的不甘和惨死。
此刻,哪怕是最小不足月的稚童也停止了与生俱来的哭闹,感受着那发自血脉的悲怆。
负责的长老节省了不必要的流程,他敲着唤魂铃,一声清冷的声音后,他沉重的撑开嘴唇。
“跪!”
所有牟家族人齐齐跪下,伴随着此景,一声声祭词诵出。
“维岁次癸卯,月建孟春,牟氏不肖子孙谨以残香断烛,告慰列祖英灵:
红蝶化血,未绝天罡浩气;青骨成灰,犹存地火真章……
恨苍昊不仁,纵豺狼噬我手足;痛黄泉路远,送忠魂渡彼冥川。 ……
今以仇雠之颅为俎,以叛者之血为醴,立誓于残垣之下——
凡我牟氏血脉,当承伏山之志,必效移山不折之坚……
九泉不饮孟婆汤,来世再斩仇寇首!
伏惟尚飨!\"
随着那些在族乱中背叛,斩杀的敌人或者自己人的头颅被摆上,此刻属于牟家的英灵告慰开始。
所有人凝视着那些头颅,内心的悲伤和仇恨却没有因此消减,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失去的东西,怎么能够就这么简单了结?
“是啊,怎么能这么简单的了结呢?”
“如此血海仇深,怎么能就这么结束?”
“你们是这么想的,但是你们却也知道,现在的牟家不行,你们也不行,失去了荣耀后,你们还能对着这些牌位,对着列祖列宗,对着那些死去的人说”
“我们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吗?”
在情绪下,面对这样的质问,群情激愤的反驳说了出来。
“我们可以!我们能!我们要他们血债血偿!”
他们如此说着,并且怒视寻找着那在此刻说着风凉话的人,胆敢在这样神圣的地方说这种话!
但是当他们看到那一袭白衣,几乎称得上步履蹒跚的走台阶被人搀扶走上前的身影时候,他们又熄火了。
只因为来的人是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还在坚持的人,是所有人都觉得离开才是保存最好方法的时候,选择用命去把这片土地保了下来的人。
“你们可以?”
“那么为什么这些天却走了那么多人,那么为什么直到现在,你们都不敢主动踏出牟家族地?”
“你们可以?”
“那么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们眼里的自信,看不到你们眼里的坚定,我看到的只是情绪上头的蠢话,看到的只是说着转头就忘的场面话。”
他很虚弱,但是他又很强大,一个人,单薄的身影在旁人离开后,一个人,直着身子,一个人俯看着所有人,没一个人敢和他坚定对视。
他在那里,不同于四月前他在下面看着其他人俯看着他,形势逆转了,牟家也变了。
“所以,我在这里,一个没有经络的废人,一个重伤连走路都需要人扶着的家伙在这里骂你们。”
“你们为什么无一反对?”
他走上前,有人反驳,他走上之后,众人见他便自发低头,嗫嚅难言,惧?恭?不愿?不敢?
是了,他们还记得前些日子的盖世神威,他们还知道有人看着,他们知道一切,他们心底明白的很。
牟家不似过去了,与他们横行霸道一起离开的是他们的勇气,自信,不服的冲劲,如此对牟家而言才是散了灭了的危险。
但对道成一刚刚好,他需要一群敬他如神的狗,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知道,才能记得,才能从身心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