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至看我不说话，看我的眼神都变得严肃起来，他直接把我拽到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问我，“你，你是不是把赵小飞给打了？”

妈的，事情演变到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燕至太了解我。

不过他这次可算是猜错了，我没打赵小飞，而是把他亲妈给打了。

“我没打赵小飞。”那王八犊子能不能禁得住我两拳还得另说呢，我见周围没有人只好把事情老实交代。

“我刚才去车库给你妈烧纸，顺便告诉她，我要把你带走。她收了钱还不同意，弄出两面血墙试图把我给夹死，我身上的血就是这么来的。”

只不过我把我跟他妈干架的事儿给隐藏了，这事儿可不能说，谁知道燕至咋寻思我呢。

听完我的解释之后，燕至的情绪并没有好多少，反而比刚才还要横，“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不让我跟你一起去？”

他咋就这么横？

我怀疑他是有点想他妈妈了，所以才不高兴我没带他。

如果我真把燕至给带过去，他看见他妈那副样子会不会被吓撅过去，这可得另说了。

于是我只能说，“我不确定她在不在，说不定你在那她就不出来了呢。毕竟那地方阴气重，对你不好。”

燕至看着我半天，突然无语了，“小满，我不是说这个。人和鬼是不一样的，既然已经阴阳两隔，你就不要跟我妈走太近了。她去世那么多年，按理说应该很凶悍，你跟马道长又才学了术法？如果我妈突然翻脸，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可不呗，你妈那翻脸技术好像是跟着四川变脸进修过似的，一言不合就要跟我干仗！

燕至又问，“我妈还在那里吗？”

“……在。”我有些心虚的别开视线，不敢去看燕至的眼睛，“不过，她可能有点不舒服。”

“我现在就去找她。”

这句话把我的魂儿都快给吓飞出来了，我反应过来之后想伸手拽住他，但是啥也没拽到，他已经风风火火的去了地下车库。

天啊，如果被他看见赵宝珠被我按在地上动不了，他不会骂死我吧。

地下车库阴飕飕的刮着冷风，那温度就跟太平间似的，一进去就让人感觉后背发凉，浑身都不舒服。

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燕至站在距离赵宝珠的不远处，他背对着我，我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赵宝珠一身红衣裳，脸色漆白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额头上是我用血画出的‘敕令’字样，上下嘴唇是丝丝缕缕被缝住的朱砂线，眼珠子黑漆漆的，脸颊两侧还有早就干涸的血泪。

正常人看见都得被吓个半死。

她似乎是看见了燕至，漆黑的眼珠子动了动，原本冷漠阴霾的目光也跟雪山融化一样，缓缓变得温柔起来。

“老姨啊，燕至来看你了，你老人家还是快起来吧。”

我看不到燕至的表情，也不敢看他现在是什么样，于是赶紧跑过去把赵宝珠脑门上的符文擦了。

符文擦掉的瞬间，赵宝珠整个人便拔地而起，阴风呼啸而过，我飞快地往后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燕至的声音响了起来，“妈！不要伤害小满！”

赵宝珠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燕至，眼睛里全是复杂的情绪，但是我隐约从她的眼神中察觉出些许的不舍和心疼。

“呜……”她的嘴巴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红线缝住，哪怕儿子近在咫尺，也不能跟他说半个字，于是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丝悲鸣。

“妈，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燕至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在颤抖，后面几个字几乎是没有力气的，“是……是燕青林吗？”

赵宝珠并没有回答，只是十分不舍的看了燕至一眼，然后不带任何犹豫的转身飞了出去。

阴冷的气息逐渐开始消退，燕至站在那里像是被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我寻思着这种情况下，我要不要说点啥缓和下气氛呢？

“不好意思啊燕至，我刚才没敢告诉你，我把你妈给……我们俩其实打了一架，不过我偷袭了你妈，用符文把她给定这儿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怦怦怦的直打鼓，生怕下一秒燕至就上来给我一电炮，替他妈报仇。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我说话，只是说了句，“小满，我们上去吧。”

我的脑袋点的就跟狗腿子似的，连忙说，“行行行，快上去吧咱们。”

虽然之前赵宝珠在我们面前出现过好几次，但那都是燕至神智不清的情况下，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他妈。

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妈妈死了还这么惨，嘴巴被缝了起来连个鬼样儿都没有。

这个坎儿在燕至心里应该过不去了吧。

直到上了楼就我们俩人的时候，燕至才颤抖着声音说，“小满，我不能跟你走，我决定要留下来。”

“你疯了？赵小飞会把你给吸死的，到时候不管你的身体越来越弱，你的运气也会越来越低迷。你要是跟我走，我跟我师父都会想办法救你的。”

“不。”燕至摇摇头，苦笑道，“小满，我要留下来弄清楚是谁害我妈这么惨的，我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到时候她就能去投胎，就不用做孤魂野鬼了。”

这还要咋弄清楚，不是燕青林就是赵宝鑫，或者是他们俩狼狈为奸一起害他妈妈这么惨的。

虽然真相可能十分残忍，但是我还是抛出了一个假设，“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人是你爸呢？”

燕至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那我就没有爸爸。”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表情出现在燕至脸上，一时间都惊讶的忘记了反应。

在我心里燕至一直都跟水一样温柔平静，但是我这会儿才想起来，有些时候水也是会沸腾的，也是会结冰的。

并且沸腾起来的时候，百分之百是会把人给烫死的。结冰的时候，百分之百能把人给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