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郑九决定离开,按大周森严的户籍制度,他擅自离开府军便脱离了军籍,不仅是逃兵,还是重罪,被抓住,轻则发配,重则杀头。
但郑九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走了,倒霉催的是,才悠哉游哉的走了三十余里便被冯启年给追上了。
缘由也简单,在临走之前,郑九出于好意提醒冯启年警惕王九,莫要忘乎所以暴露了身份。
可能冯启年也有天然的警惕心理吧,总之既然来了,郑九便不好再把冯启年甩掉,一同游历也算有个伴儿。
“为什么要去华山,而不是去西北塞外找你的四叔?”
“因为我六叔在华山。”
“你叔叔可真多,以前未曾听你说起过。”
“嘿嘿……”冯启年有些不好意思,冯家人在整个列国各地都有被追杀的可能,保守点秘密总不会有错。
经过这段时间与郑九的相处,二人可谓是生死与共,冯启年至少对郑九完全放下了戒心,将之视为真正的患难兄弟。
“华山派与我们冯家古武门世代交好,我六叔实际上早几年就去了,在收到家族的警示信后就没有再回大宋……”
郑九却皱起了眉头,感觉不对劲,至少有两处说不通,其一,既然有华山派这样的靠山,冯家老四在暴露后为什么舍近求远,远赴大漠,却没想到去华山?
其二,与冯启年刚结识不久,这家伙就嚷着要去塞外找七叔、四叔,与那冯啸声如出一辙,首先想到的是塞外,而非近在咫尺的华山。
当然,这两点疑问只是藏在心里,郑九并未当面问出来,且行且观察吧。
“你说,咱俩离开以后,王九会不会也离开南府城?”冯启年忽然问道。
“你有什么感觉?”
“我觉得王九有悖于常理,就是想有意待在你我身边,若是咱俩都跑了,她自然没啥理由待下去了。”
“何以见得?”
“她有意无意的总是在提到某件事的时候带上你,表面上好像是在说事儿,可实际给我的感觉就是在打探你。
“比如,问我们当时是怎么渡河的?我说化整为零,她便接着问,是郑大哥出的主意?我说没错;她又问,郑大哥是怎么发现魏人骑队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反正如是等等吧。”
“嗯,当时你离开的时候就应该把她是女子的身份抖露出来,那就热闹了。”
“没必要吧……”冯启年愕然,没想到郑九还有如此恶作剧的一面。
便在此时,有五六个人一下子涌进了小小的酒肆,便把原本狭小的空间给塞的满满当当。
“掌柜的,好酒好菜尽管上来!”为首的一名浓眉大眼的大汉高声喝道。
“要硬菜,不缺银子。”旁边立时有人补上了一句。
一众人嘻嘻哈哈的笑开了花,十分豪放。
五男一女均是江湖客,人人携带兵刃,在大周的官道上可不多见。
冯启年瞄了郑九一眼,意思是吃喝差不多了,也该走了?
未料,郑九非但没动窝,反而伸手把桌子边上另一坛酒的泥封也给拍开了,笑道,“既是歇脚,那便要吃饱喝足,尽兴了才好。”
“酒多误事。”冯启年压低了声音。
“无妨。”郑九同样用眼神暗示冯启年,然后拿过他的酒碗不客气的倒满了。
莫名其妙的冯启年无意中一扭头,破烂的窗户外面,有一人一骑正在打量这间酒肆,尽管脑袋上的笠帽压的很低,可他一眼便认出来了是王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