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明峥下压的视线让他感到陌生。

从小到大，明明陈正南和项寻廉脾气更好、为人更亲善，但阮澈和阮溪却喜欢黏在项明峥身边。

项明峥看起来矜漠又不好接近，但自小跟在他身后的阮澈清楚，项明峥其实是个淡脾气。别人都因为不凡的出身敬他、畏他，但其实他从不会计较，也很少发脾气。

不管他和阮溪怎么调皮淘气，项明峥都不会真的生气。说好脾气也好，说冷漠也罢，可能很多事情项明峥都不在乎。

这样的暴怒，阮澈几乎没在项明峥身上看到过。

胸口被砸的生疼，阮澈又欲说话，项明峥闭了闭眼睛，告诉他：“别废话。”

阮澈收了声，不再站在那里碍眼，转身往厅内走。

前段时间，项明峥从纽约回来，突然要重装北京的一处公寓，说要弄一个儿童房。

见项明峥公务繁忙，阮澈在国内待的也无聊，主动提出要负责装修的事情。

加班加点的工作，儿童房装好了，却没人住进来。

沈徽林居然和别人结婚了。

阮澈边走边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项明峥被一个小了他六七岁，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生，摆了一道。

阮澈到了走廊尽头，又回头看了一眼。

项明峥站在屋前抽烟，指间一点猩红火星忽明忽暗，他脸上的神情也晦暗不明。

暴怒似乎消散了，只剩下一点捕捉不到的寥然清寂。

夜色寒沉，只有几盏低矮的落地灯亮着，草坪上依稀可见没化尽的积雪，沾染了污渍，斑驳附着在地上。

项明峥垂眸看着积雪。

不久之前曼哈顿大雪。

四周一片苍茫，没有行人，似乎只有他们。

沈徽林拉住了他，动作温柔的抚去了他肩头的落雪。

她仰头看着他时，目光澄澈又温柔，仿佛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项明峥总想起那个异国的雪夜，她的动作、眼神，以及那句“你爱我吗？”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呼吸逐渐变得滞涩。

饭局还没有散，觥筹交错，声音嘈杂。过了一会儿，项寻廉出来找项明峥。

“陈部长他们找你，应该要谈谈明天中宇视察的事情。”

项明峥将烟头捻灭，抬头时脸上的表情冰冷寡淡。

他应了一句“好”，抬步往屋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