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坐在车里回去得途中,阿姨看向安静坐在一边看手机的人,数次欲言又止。
医生说最好是在下周手术。沈徽林看了一眼医院的手术预约情况,发现并没有排满,“20号早晨和23号下午都可以。”
阿姨回神,听了时间安排,“20号不是后天吗?行啊,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沈徽林犹豫了一会儿,“23号吧,感觉会好一点儿。”
阿姨见沈徽林认真思考的模样,像是很在意这这三天时间上的差别。
“是有什么说法吗?我以为年轻人只讲科学,不讲迷信。”
沈徽林开玩笑说:“我都讲。”
她给阿姨科普,20号和23号出生的小孩儿,虽然只相差三天,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星座。
唐姨点头,有些不懂。
沈徽林说:“23号出生,就是射手座。射手座女孩儿是小天使。”
可能是融洽相处了好几个月,又涉及到孩子的问题,沈徽林话比平时多了一些。
唐姨懂了一些,“那20号出生的呢?”
沈徽林正在翻动手机,闻言停了下,“也挺好。就是……我不太喜欢那个星座。”
不是不喜欢这个星座,只是不喜欢这个日期。
挺巧的,如果是二十号出生,生日居然是同一天。
沈徽林不想以后很多年后,给女儿过生日的时候想起项明峥。
唐姨“哦”了一声,没再问了。
选定了手术时间,沈徽林收掉手机,靠在座椅里侧头看灯火通明的长街。
唐姨犹豫了一会儿,试探性开口:“做手术······还是挺大的一件事,还要签字什么的。要不要告诉你爸爸妈妈?”
沈徽林摇头,“不用的。我可以自己签。”
待在这里几个月,沈徽林第一次和阿姨说起自己的父母。
“我妈妈是外科医生,平时工作比较忙。”
唐姨问:“那你爸呢?”
“我爸······”
父母感情不合,和平分手,沟通之后沈徽林被留给了经济条件更好一点的沈茂良。
沈茂良十几年前从高校离职,自己创办了一个公司,主要加工汽车部件。
沈徽林曾经听到别人说,沈茂良是“文人从商”,在生意场上骨子里的清高也没变,固守的东西太多,生意做得不温不火。
“不温不火”这个形容并不贴切,前几年赶上热潮的时候,沈家的公司发展势头很猛。只是这几年行业巨头汇集,这些没什么太大名气的普通公司就进入了低迷期。
沈茂良心态挺平和,之前和沈徽林谈起这件事,说要是效益一直不好,就关停算了。反正钱也赚的不少了,再回学校任教也说不定。
沈徽林突然想起项明峥的话,都是你父亲的手笔……沉默片刻,她说:“他对我挺严格的。”
教育系统出身的沈茂良一直很注重对沈徽林的培养,不论是学业还是职业规划。
“严格也是好事,你看你学习习惯多好。”唐姨笑说:“我现在都后悔当初没好好关注我女儿,导致她该学习的年纪用来谈不该谈的感情······”
话没说完,突兀的停住了,视线落到沈徽林身上。
见她神色如常,没听出什么,唐姨又转移了话题。
沈徽林不打算通知任何人,在住进医院的前一天,还是紧张到睡不着。
这种忐忑和紧张,又与当初发现怀孕的时候不同。
刚知道孩子存在的那天,沈徽林很茫然。
她不讨厌小孩儿,但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早生一个小孩儿。
何况是项明峥的。
在正式确定关系之前,沈徽林就听他的朋友说过,项明峥不会和谁结婚,他是不婚主义。
得知怀孕的那天,是她和项明峥彻底分开的第二个月。
不合时宜的生命,带来的并不是惊喜。
被项家人拦在医院的那天,沈徽林其实不是去做产检,而是去复诊,和医生就“是否药流”做最后的商讨,她一直下不了决心。
她没有那么天真,觉得生养一个孩子是一件小事,也清楚生育的痛苦和本质。
如果早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沈徽林会觉得以后能不能有孩子都无所谓。
可是有了之后再打掉,再冷静也会犹豫。
让她下定决心的,只是在医院病房看到项明峥的那个瞬间。
见到他的那一刻,她被复杂的情绪包裹,她几乎有些丧失了理智,遵循情感的本能。
只有一个想法:既然肚子里的这个是一个错误,那就让犯错的人一起承担。
他这个人挺谨慎的,措施也一直很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