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程朝龙在医院外公用电话亭打电话，一辆豪华小轿车停在路边，喇叭嘀了两声。

他转身见是熟悉的车子后，立即跟电话那头交代了两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向车子。

车窗玻璃并没有全部摇下，露了一根手指头出来，指了下后排，示意他上车。

程朝龙完全没多想，立即拉开后车门准备上车，当看清坐在后排的人是陌生面孔，开车的司机也不认识，副驾驶上还有个年轻女同志，眉头微蹙，有两分戒备警惕：“你们是？”

“仁哥让我们来接你的，先上车。”坐在副驾驶的林君雅出声说话。

这辆车是成重仁的，程朝龙以前坐过多次，也知道他的属下大都称呼他为“仁哥”，想着他那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多半是出了事，这才派人偷偷来接他。

程朝龙上车落座后，看了眼坐在旁边矜贵优雅的靳源，试探性的打听：“这位先生很眼生，以前没有见过，不知该如何称呼？”

“姓靳。”靳源回了句。

“原来是靳先生。”

程朝龙猜想他是有身份的人，也知道成重仁在外交友广泛，向他打听：“靳先生，我今天联络重仁多次，可他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是碰到麻烦了吗？”

“对，碰到大麻烦了，具体的到了地方再说吧。”靳源神色淡淡。

“好。”

程朝龙此刻心头有些慌，自己也不清楚是本能的慌乱，还是因为成重仁遇到大麻烦而慌，总之有些坐立不安。

开车的是江谨为，他的开车技术很强，没走拥堵的正街大路，直接穿过巷子小路直奔目的地。

当车子驶入羊城公安局后门时，程朝龙心头的慌乱达到了顶点，也许是做了坏事很心虚，放在膝盖上的手莫名的颤抖了下，“靳先生，我们来公安局做什么？”

“仁哥查到有个南城来的熟人在公安局，他今天遇到的麻烦可能是这人带来的，他没法亲自过来确认，让你来走一趟，确认下他的身份。”林君雅接了话，等车子停稳就先推门下车。

程朝龙正想查背后这人，没有多怀疑林君雅的话，这下也将那股慌乱感压下了，跟着他们开门下车。

江谨为领着人直奔早准备好的会客室，林三辉和李素梅夫妻俩在这里等候，两人本在说话，听到外边的脚步声，立即停止交谈，两双眼睛齐齐望向门口。

门从外推开，四个人前后进入会客室，程朝龙走在最后，等他进来后，林君雅立即将门给反锁了。

程朝龙性格敏感警觉，见她反锁门，眯起双眼凝视着她：“你关门做什么？”

“关门打狗啊。”

林君雅一拳送出，直攻鼻子。

她速度太快了，程朝龙完全没反应过来，她这一拳又带着两分内力，当场将人揍翻在地上，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一张脸疼得扭曲狰狞了。

“唔”

血止不住的往外喷，程朝龙痛得嚎叫喊救命，外边的公安进来扔了一块毛巾给他，捂了好几分钟才止住血。

止住了血，程朝龙立即向公安控诉，林君雅他们全都坐在凳子上，她双手抱胸，眼神嘲讽的看他像小丑般嚎叫控诉，没有阻止他，给他表演的机会。

公安同志没有搭理他，确定他这边死不了，立即转身关门出去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程朝龙在她动手的瞬间，已察觉到不对劲了，本能的认为他们很危险，根本不敢靠近他们。

“程朝龙，十五年不见，你认不出我了？”

林三辉坐在正对面的位置，程朝龙刚进来时就对视上了，但他明显没认出他来，他的注意力当时都在其他人身上。

林三辉的样貌有了些变化，面容消瘦，岁月也在脸上刻了很多痕迹，但声音没有变化。

程朝龙听到这道声音，内心深处某根弦在一瞬间断了，身体本能的绷紧，双目直勾勾的审视林三辉，当脑海里冒出来的一个模糊影子与他重合时，吓得双腿发软跌坐在了地上。

他跌倒了，林三辉却撑着桌面缓缓起身了，“看来认出来了。”

“你，你”

程朝龙嘴唇哆嗦，慌得双手发颤，“你，你不是死了吗？”

“托你的福，我命硬没死成。”

林三辉慢慢的朝他走近，在离他三步远外站定，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语气平静：“还要感谢你，送来了一碗很难喝的汤，我当时只喝了一口，这才没有去阎王处报到。”

程朝龙喉咙一紧，心虚得不敢对视，撑着后面的墙起了身，声音微微发抖，“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给你送了汤？”

“程松柏和程宇乾，他们都在那边呢，他们都交代了。”林三辉胡乱的指了个方向。

原来他们都被难怪联络不上。

程朝龙这下彻底慌了，一股寒凉冷气从脚后跟蔓延而上，迅速冲向全身的血管细胞，冻得他上下牙齿都颤了下，下颌骨震颤的声音传入脑髓，将脑子里的万千话语全给冻成了冰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林君雅在爸爸走过来时，她也起身走到了他身侧，懒得跟程朝龙多废话，直问关键：“程松阳他们去了哪里？”

“什，什么？”

程朝龙脑子刚因过度恐慌而恍惚了下，没听清楚她的话。

“我问你，程松阳一家七口去了哪里？”林君雅重复问题，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晰。

他们是在酒店吃晚饭时，突然接到彭老爷子的电话，这才知道程松阳全家逃了，连在部队里工作的长孙程英泽都在下午失踪了。

军方公安已经在全城搜捕了，所有陆路水路都封锁了，但现在还没有查到他们的行踪。

程朝龙脑子此刻有点愣，“医院。”

“哪个医院？”林君雅再问。

程朝龙回答不上来，经过这两秒钟的缓冲，他脑子也冷静下来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突然变得慌乱了起来，哆嗦着：“不，不可能的，他们，他们不会，不会就这样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