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堤坝外侧不断扩大的漩涡,心中一阵阵震惊。
那漩涡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随时都可能将整个堤坝吞噬。
“颜乡长!很险啊!”他大声喊道,声音在风雨中有些颤抖。
“颜乡长!三号点位又出现管涌!”浑身泥水的一个抢险队员踉跄着跑来,胶鞋在泥地里拖出长长的痕迹。
颜源抓起铁锨就往东跑,江昭阳下意识跟上。
却听见身后传来土石崩裂的脆响。
暗红色的水流像毒蛇般从堤基裂缝钻出,转眼就冲开碗口大的缺口。
水流裹挟着泥沙疯狂奔涌,缺口处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颜源看着被冲散的沙袋在浊浪中翻滚,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突然瞥见不远处翻倒的卡车车厢里,还堆着半车备用沙袋。
颜源扯下脖子上的哨子猛吹,尖锐的哨音刺破雨幕:“沙袋!快!”
十几个青壮年扛着沙包冲上来,却在湿滑的斜坡上接二连三摔倒。
江昭阳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让开!”江昭阳吼声如雷。
他扛起两袋共百斤重的沙包冲上堤坡,皮鞋在泥浆里踩出深深的凹痕。
万钧纬也扛起沉沉沙袋跟上。
颜源已经跳进齐腰深的水中,用身体抵住不断坍塌的沙袋墙,浑浊的江水混着血丝从他小腿的伤口晕开。
江昭阳将沙袋一甩,也跳了下去。
冰冷的江水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他顾不上这些,伸手紧紧拉住颜源。
两人手挽手用身体抵挡着洪水,洪水的冲击力巨大,仿佛要将他们冲走,但他们咬牙坚持着。
万钧纬也跳了下来,陆续有人跳了下来,大家肩并着肩,组成了一道人墙,与洪水展开了殊死搏斗。
洪水的怒吼声与人们的呼喊声交织,泥浆裹着沙石不断冲刷着人墙。
有人被急流冲得踉跄,身旁的队友立刻伸手拽住。
有人的手掌被沙袋粗糙的边角磨出血痕,却依然死死攥着袋口。
每挪动一步都像在与洪水拔河,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身上,沉重得仿佛铅块,可没有人敢松开彼此交握的手。
每扛来一个沙袋,大家都拼尽全力将它放好,然后用身体压实。
雨水、汗水、血水,在这一刻都交织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谁也没有喊一声累,谁也没有退缩半步。
当第六十七个沙袋堆下来时,终于堵住了缺口。
汹涌的洪水被成功挡住,大家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江昭阳瘫坐在泥水里,衬衣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上面满是泥浆和水渍。
他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颜源瘸着腿走过来,递给他与万钧纬两瓶结着水珠的矿泉水:“江镇长,万所长,谢谢你们的友情支援!”
万钧纬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灌下大半瓶,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他抹了把嘴角,指腹蹭过掌心磨破的血泡,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喟叹:“要说面包,我现在能吞下三个。”
他弯腰时,沾着泥浆的裤管滴下水,在脚边晕开深色的痕迹。
江昭阳一笑,虽然疲惫不堪,但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容,“颜镇长,我们现在饥肠辘辘了呢。”
“给水还不如给几个面包实惠,别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