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萧老夫人请安后,便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他看着对方,淡淡开口:“不知老夫人找我所为何事?”
萧老夫人轻叹一声,状似无意地提起:“誉王府的管事,听说前前后后来了府上多次,想来也是为了得到一句确切的回应。”
“可你几次都未松口,可是有什么顾虑?”
萧玦放下茶杯,脸上没什么表情:“老夫人多虑了,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萧老夫人微微皱眉,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那依你所见,何时才是时候?衔月这孩子,眼瞅着就到了议亲的年纪,总不能一直拖下去吧。”
萧玦看着萧老夫人,语气依旧淡然:“如今朝局不明,一切尚未尘埃落定,此事急不得。”
萧老夫人闻言,神色稍缓:“你心中有分寸就好,我只是担心,若是拖得太久,恐生变故。”
萧玦轻轻颔首,没有要再多言的意思。
萧玦微微颔首:“老夫人放心,我会妥善处理此事。”
萧老夫人看着萧玦,却瞧不出他眼底的真实情绪。
她心里有一杆秤,凡事点到为止,说多了反而无益。
缓缓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她顿了顿,转而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也在我心里憋了许久。”
“瑾儿这几年过得也不容易,梦梨也是个叫人心疼的孩子”
萧玦目光平静地看着老夫人,他的眼睛深邃如夜,不起一丝波澜。
萧老夫人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楚家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楚天阔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多亏了有你帮衬,才能到了一官半职。”
“眼下有我这把老骨头撑着,她们还能勉强维持几分体面。可将来若是我去了,她们母子三人的日子,怕是要艰难许多。”
萧玦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语气淡然:“老夫人福寿绵长,这些话不必过早忧虑。”
萧老夫人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寻玉啊,你我虽不母子之名,可这些年来,我对你如何,你心里也是清楚的。”
“我虽偏爱瑾儿她们不假,但对你,我自问也是问心无愧的。当年侯府上下都不理解我为何要立你为嗣,可我还是力排众议,将爵位给了你。”
萧玦抬眸,目光深邃:“老夫人待我的恩情,我自然铭记于心。这些年,我也未曾辜负老夫人的期望。”
萧老夫人轻轻颔首:“我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些年你做得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只是,瑾儿毕竟是我亲生骨肉,梦梨那孩子更是打小在我跟前长大的,我总不能不顾及她们。”
“老夫人的慈爱之心,寻玉明白。”萧玦目光平静,深邃的眉眼却透出几分威压。
语气中带着不可察觉的疏离:“在寻玉心里,萧家的兴衰荣辱,才是头等大事。侯府诸事繁杂,犹如一盘棋局,每一步落子皆需审慎,我既为一府之主,自当以大局为重,权衡利弊,方能保得侯府安宁。”
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变,眼神复杂地盯着萧玦,像是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什么破绽。
她自然听出了萧玦话中,四两拨千斤的意味,也明白这个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年轻人,早已位极人臣,心思深重,不是当年那个任她摆布的孩童了。
若拿长辈的身份以及恩情来压他,只怕会适得其反。
她顿了顿,微微叹了一口气。
再着萧玦时,语气缓和了许多:“我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人老了,总免不得要为自己的身后事打算。我只盼着你能看在我的份上,将来能多照应她们一些。”
此刻,她并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侯府老夫人,而是一个满心忧虑的长辈,任谁见了都不免动容。
萧玦坐在椅子上,长指轻轻搭在扶手,稍一蹙眉,目光中便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他让丫鬟把候在外头的云生叫进来,声音淡淡:“把东西拿出来。”
云生捧着两只锦盒,恭敬应了声“是”,紧接着走到老夫人面前,将锦盒呈上。
第一个锦盒被打开,老夫人看了一眼,微微怔了怔,随即沉下脸来,看着萧玦:“寻玉,你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