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嗯。”
“小人送娘娘。”
“不必了,他们两个秋后问斩,本宫会来的。他们家里人免不了闹事,妨碍到大人的人身安全和公共秩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小人知道了。”
“好好干。”
他毕恭毕敬地送走她。
回到受害者家里,房门紧闭,但其实一用力就推开了,老人家安详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许是林现经历过无数的人在她面前消逝,她第一反应是老人家已经走了,但她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节哀啊,他们秋后问斩,还有一个被发配劳役了。这屋子太久了,我让人给您翻新一下,您觉得怎么样?”
小洋子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他默默地退到一旁,说:“娘娘,奴才在判决下来时,就已经派人通知了老人家。”
好在他是没带遗憾走的。
“给老人家安葬吧,和小孩放一起,挑个风水宝地,生前委屈了一辈子,死后图个清净。”
“奴才这就差人去办。”
“下葬那天通知本宫。”
“娘娘,使不得!陛下知道了,又要责备您了。”小洋子脸上都是担忧,他亲眼看着辛观之对她无限宠爱到现在处处打压的变化,知道如果她再这样下去,必然会遭到辛观之的责骂。
她叹了一口气,“无妨。”
他了解自己的主子的性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去办。
下葬那天,因为大家听说皇后娘娘也会来,所以挤满了人。也就是这样的效应,让小孩风风光光地走了,也给他送了不少香火,希望他早日超生。
在参加下葬之前,她便命人在关于儿童保护方面增加一条限制:以特别残忍手段伤害他人致人重伤或死亡的除外。这样,以后不管他们是不是未成年人,只要做了天理难容的事,都难逃法律的制裁。
回到宫里,她在编写养老院的方案。
辛观之已经两三个月没来看她了,今天处理完公务,便想来看看她。
因为之前六部大换血,他以她滥用职务、后宫干政撤销了她的这个权力。不过这些都是在她给他们大换血了一遍才对她下手的,她接旨时,也没表达什么不满,什么也没说。
小洋子本来想喊“陛下驾到”,但辛观之给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他也就闭嘴了。
辛观之悄咪咪地走到她背后,突然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轻地亲吻她的头发,柔情似水地说:“皇后,还在生朕的气吗?”
她也没推开他,也没回应他的热情,而是问他:“陛下觉得养老院分两个层次可以吗?第一个是面向所有年老的,由国家拨款;第二个是设施齐全且舒适的,由年老的人及其家属付费。陛下觉得怎么样?”
听完他的话,他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皇后,你安安心心吃喝玩乐、服侍朕不行吗?”
她推开他,“你不懂我。”
“让你每天抛头露面、东跑西跑就是懂你?”
“你知道我要什么吗?”
“你要荣华富贵?那你已经得到了。”他停顿了一下,松开她,“皇后难道想要凌驾于皇帝之上的权力吗?”
“臣妾惶恐。”可她眼里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而是一种“有本事你处死我”的大义凛然。
他拿起她刚写完的稿子,当她的面,看都不看,就这样烧掉了。
火光印在他的脸上,明明火那么温暖、炙热,他却令人不寒而栗。
她没有大哭大闹,而是坐下,回忆自己写的内容,打算再写一遍。
“你非得跟朕过意不去吗?”他第一次对她彻底凉了心,可他不知道的是她早在他违背诺言出轨时就已经开始心凉了。
她没理会他,而是给他倒了一杯茶,“这茶去肝火,陛下保重。”
他打翻她手里的杯子,滚烫的茶水烫到她的脸上和手上,但她仍面不改色,“夜深了,陛下请回吧。”
“你告诉朕,你到底哪里对朕不满意?”
“回陛下,臣妾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没有和陛下对着干的意思。”
“可朕就是想和你白头偕老,做一对深情伉俪、人人称赞的帝后,有那么难吗?”
“陛下的人人称赞包括谁?是与陛下饮酒作诗的达官贵人还是与陛下你侬我侬的嫔妃?如果陛下体恤百姓,那么陛下一定听得到、看得见民生,而不是让臣妾劳神费力。陛下怕是当皇帝久了,连百姓都不曾了解。”她第一次对他说那么重的话,本来烧她草稿就已经很让她生气了,结果他还火上浇油。
这是他第一次发火,十多年来,他唯一一次挫折还是母亲自刎,从来没有人对他这般批评。下人们在门外守着,她声音这么大,他们一定听见了!他突然恼火,一巴掌呼在她的脸上,红红的巴掌印火辣辣地躺在她的半张脸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流下了难以名状的眼泪。
“陛下,请回吧,臣妾累了。”
“朕不想、想再见到你了……”
一语成谶,他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