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狠了吧……”
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不少人下意识地望向李丽质,眼中满是怜惜与震惊。
一个少女,一位名门千金,从小如珠如玉,举世无双,如今竟被迫……亲手毁去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
“这也太侮辱人了……就算是报仇,也不该如此……”
“可对方是仙人啊……”
一些散修面露不忍,但终究选择了沉默。
高空中,三位玄灵宗弟子微微皱眉,有所迟疑,但他们终究未发一言,目光冷漠,淡漠如霜。
“陈腾,你找死不成?”
李重渊怒不可遏,迈前一步,脚下地面寸寸龟裂,身周煞气如狼烟升腾,双眼赤红。
“李重渊!”陈腾猛然转身,满脸狰狞,“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是你求我的时候!是你女儿跪在地上求我!”
他一字一顿,狠狠逼压而来:“你敢妄动一步,我便灭你满门”
李重渊牙关紧咬,骨节“咔咔”作响,血拳死死攥紧,整个人如怒狮般颤抖,却被女儿轻轻拉住衣角。
“爹……”李丽质低声开口,唇色苍白,眼中却带着一种决然的安宁,“让我来。”
陈腾微微眯眼,心中狂喜。
“臭娘们,就你这张脸,害得我三弟魂归地府……今日我便让你百倍偿还!”
李丽质缓缓抬起手,指尖已触及那匕首的冰冷刀柄,整个人仿佛被死寂包围。
风吹动她的发丝,吹动那已微微发白的眼角,泪水未落,心却像石头一样沉。
“我愿意。”
轻轻一句,仿佛石落湖心,激起千重浪。
“什么?李大小姐……答应了?”
“这、这万万不可啊!”
“她是疯了吗!这是自毁前程啊……”
“哎,可惜的,第一美人就这样糟蹋了。”
不少人惊呼出声,有人激动站起,却在下一刻被周围散修拉住衣角:“你疯了?想学人英雄救美?那可是玄灵宗的弟子,你敢插手?”
李母仿佛被雷击,脚步一软,跌坐在地,呆呆望着那逐步走向匕首的身影。
李重渊则满目痛苦,脸上的血污早已与泪水交织成痕,沿着颧骨蜿蜒而下。身后是焦土般破碎的庭院,断裂的石阶、翻倒的朱漆柱,昔日繁华,如今只剩硝烟。
他缓缓转头,看向站在侧旁的女儿,眼神沉如死水,却带着一抹极深的柔光。
“记得吗,”他的声音低沉而缓,却似穿透了天幕的闷雷,“你还很小的时候,爹就答应过你——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任何事。”
李丽质眼眶顿时泛红,鼻尖微颤。记忆深处,那道温暖背影牵着她穿越风雪的画面浮现眼前,几近模糊。她轻轻点头,声音带着颤意:“爹,丽质当然记得……可丽质不想你死。”
李重渊轻笑了一声,苦中带傲,仿佛是看穿了生死:“死?死有何惧?”他缓缓举起左手,拭去脸上的血迹,却越抹越红,像是在给自己上最后一层战妆,“记住——李家人,可杀,不可辱。”
他凝视着女儿,一字一句,仿佛刻在魂魄里:“在我死前,我会带你——去九泉之下,再做父女。”
李丽质身形一震,仿佛听懂了什么。她嘴角泛起一抹凄婉的笑容,泪珠滑落:“丽质……都记住了。谢爹爹成全。”
风声忽然猛烈,掀动残破帷幔。
李重渊不再言语,踏前一步,身形如山崩雷动,劲气裹挟着狂烈之势冲天而起,直扑空中四人!
“哈哈哈!来!战个痛快!”他仰天长笑,笑声雄浑,似虎啸龙吟,震得天地俱惊,碎石纷飞,云层翻滚。
“哼,执迷不悟。”一名仙人冷哼一声,袖袍轻扬。
天上几人早已结阵,四道仙光化作神龙怒啸,携滔天威势齐齐斩落,天地间顿时白芒如昼,雷霆炸响!
神芒漫天,将李重渊的身影尽数吞没。
那光芒灼烈如昼,裹挟着无上威压,将天地撕裂出数道苍白的罅隙。李重渊身披血衣,手执断刃,在四位仙人联手之下,宛如飞蛾扑火。纵有武道意志支撑,终究寡不敌众。
李重渊身影在空中剧烈震颤,被一道金色术法打中胸膛,骨骼尽碎,如断线风筝一般坠下,砸入尘土飞扬的大地。
那一刻,天地间只剩下沙尘与沉默。
李丽质僵立当场,唇角颤动,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缓缓走到父亲身旁,跪下身,指尖轻触李重渊苍白的脸,声音却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爹……。”
她低头拾起那柄匕首,刀锋寒光在日暮中泛出凄厉微芒。众人一惊,纷纷惊呼欲上前阻止,却被李丽质淡淡一眼挡住——那眼神决绝如死水,无人敢上前一步。
她缓缓举起刀,抵在左颊。
第一刀,划破了皮肤。
血珠顺着刀痕滑落,染红雪白衣襟。
第二刀,切断了眉间弯月。
血流愈盛,却不见她皱眉。
第三刀,她咬紧牙关,硬生生划过右颊,仿佛要将那张曾经被誉为“第一美人”的容颜,彻底毁去。
鲜血如溪流倾泻,沾满手指、脖颈,甚至淌入唇齿间,她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只是用那双几近麻木的眼睛,望着天上那高高在上的四位仙人。
人群沸腾,一时间竟无人不动容。散修中甚至有人已是眼眶通红,有人握紧拳头低声骂出“畜生”二字。李母早已扑倒在地,昏厥过去,丫鬟们哭喊着却无人敢近前。
而在高空之上,陈腾却发出放肆的狂笑。
“哈哈哈……李重渊,你说李家人可杀不可辱?可你女儿,还是亲手毁了自己这副脸啊!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中满是嘲弄与轻蔑。他身旁的几位宗门师兄也面带冷笑,仿佛这一切不过是场有趣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