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十几轮了,云雁还能继续往下对?
怎么可能?
绝不可能!
她一定是太紧张,听错罢了。
姚姝言在自我怀疑的同时,丝毫没察觉时间已经一点一滴流逝,耳边刮过的一阵凉意,拉回她的神思。
只见青衣女子弯了弯眼眸,轻声唤她:“姚小姐?”
她不悦地皱起眉:“叫我做什么?”
“时间到了,你没对出来。”颜衿微笑提醒,“你输了。”
“什么?”姚姝言顿时一个激灵。
下意识看向赵沅,却见她嘴角抿得通红,不用想都知道憋着一肚子的怒气。
她轻咳一声,当即就反驳:“你凭什么说我输?我们最多算平手。”
“平手?”颜衿挑眉,不置可否。
这一声轻飘飘的,仿佛隔着远山传来,却叫人不敢忽视。
姚姝言紧了紧牙关,一口咬定:“对,只是平手。”
明明输掉比试,却非说是平手,在场人都被这个歪曲的结果惊呆了。
夏思薇率先开口:“方才定下的规则可是说谁接不上来谁就输,现下你接不上,何来平手一说?”
有人附和:“对啊,我也觉得是这个理。姚小姐没对上,输的人自然是她。”
听闻这些话,姚姝言面色一下子涨得通红。
散字的古诗词本就不多,连她都对不出来,想必云雁肯定也对不出来。
与其继续被她们质疑,不如破釜沉舟。
她直了直身子:“那是我先开口挑战她的,怎么能说是她赢?除非她能再接一句。”
“简直强词夺理!”夏思薇哂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真是把姚太师的面子都丢尽了。”
“就是,堂堂太师千金,连愿赌服输都不会,真够丢人。”
“你们……”姚姝言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急急道,“沅沅,你看她们……”
赵沅这才回过神。
她平日里碰到的官家小姐大多是些吟闺阁小诗的女子,哪像面前之人,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左至山川,右至湖海,仿佛无一不知。
乍眼一看,姚姝言并不是她的对手。
可事实真如此吗?
她想了想,抱有一丝侥幸道:“既然夫人都是要赢的人了,再接一句又何妨?总不好让人以为胜负不公吧?”
“大家觉得呢?”
赵沅一开口,其余人哪怕不服气也不敢当场反驳,纷纷向不远处的青衣女子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却见她不以为意地掸了掸衣袖,目光平静得像是胜券在握:“让你知道什么叫心服口服。”
“已题一帖红消散,又封一合碧云英。”
“西风来吹欲消散,落日起望心悠然。”
“定知别后消散尽,却忆今朝伤旅魂。”
“………”
平平仄仄间,满座甫惊,一片哗然。
偌大的凉亭,唯有青衣女子的声音不停萦绕。
所有人都瞧着她眉眼含笑,偏偏气势却是咄咄逼人,仿佛早就知道自己会赢。
有人小声说:“侯夫人未免太过好强了。”
“明明是她们欺负人在先,”有人替颜衿抱不平,“她那叫以牙还牙罢了。”
“可是对一句就行了,对这么多句不是明晃晃打姚小姐的脸吗?我要是姚小姐,以后都不敢再出门见人了。”
“谁让她技不如人呢!”
她们的话语声并不大,却实实在在传到了姚姝言耳中。
这些人真当她死了不成?
云雁每多念一句,就仿佛在同众人说她有多差劲。
她忍了又忍,一双手都快掐出红痕,终是没忍住,高声喝止:“够了!别再念了!”
“服了?”颜衿笑着问。
姚姝言避开她目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脸上还残存着方才被羞辱的痕迹,而她此刻也顾不上什么面子,看向颜衿的目光尽是嫉恨。
却见对方漫不经心地开口,话语里带着说不出的讥诮:“输了就要有输了的觉悟,酒埕子在这呢!”
下一刻,所有人看着姚姝言双手双腿晃个不停,颤颤巍巍地将酒埕子搬过来,一一给在场的所有人斟酒。
又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咬牙喝下第一杯。
赵沅见状,狠狠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还好我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