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头来,祁承玉还是逃不过。
他能作出的反击,也不过是这一句:‘你再骗我,我会杀了你’
祁元祚一手握住胸口的箭矢,用力拔出来,箭簇上挂出细碎的血肉,他将箭羽横交给祁承玉,像是应承他的杀人之言
“好,孤知道了。”
祁承玉呼吸又是一阵急促,他看着箭矢上的血肉,拳头紧了又紧,冷脸去摇桨不再管他死活。
祁承玉两辈子撞着两堵南墙。
一堵叫祁元祚,撞死都不回头。
一堵是他的同胞姐姐,已经被他撞死了。
他为前者亡命,为后者亡名。
上一世他十四岁,初上战场便是先锋官,那一战他未战先怯,不是怕死,而是生怕大公主比他活的长过上好日子。
他若死在战场上谁来折磨大公主?
想来想去,他逃了。
世人骂他匹夫无勇,四皇子一丁点儿不在乎,他有自己想法,不是庸人可以动摇的。
前世任凭世人如何揣测,都揣测不透他为何冲锋而逃,就连那些个兄弟都猜不透四皇子的脑回路。
只有太子在战后找到他。
“孤保证,你若死在战场上,大公主只会比你死的更惨。”
“孤也保证,你胆敢再逃一次,大公主未来会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孤还能保证,只要你听话,日后你了结私人恩怨,孤保你性命和富贵。”
三个保证掐住了这匹疯狗命门。
指哪打哪。
后来他亲手杀死大公主,臭名远扬,此为亡名。
少年……
这个词对于现在的祁承玉来说太过遥远。
他只隐约记得,前世少年时,他对太子的感情,如父、如兄、如师。
仰慕之至。
如今这副十岁的躯壳里装着两世的恩怨情仇,从生到死,从死到生,追逐祁元祚已经成了他活着的执念,分不清是什么感情了。
亡名,亡命,是命运给予他的谶言。
如前世一样,他撞死了一堵墙,亡名。
如今站在另一道墙下等待审判。
反正最坏便如前世一样,亡命罢了。
祁承玉等着。
齐帝被吓到了,他抓着眼前完好无损的太子,逃避现实,不敢问那一箭的结果。
他不想知道为什么船上那人与太子长的一样。
或者说从望远镜中看到船上人和太子一样的长相时,他的一切疑惑得到解答,可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命人暗中保护那只柔弱的小船,命人为那只孤船善后、扫尾,他本该是那只船最大的阻力,如今他为它保驾护航,成了它最大的助力。
因为那一箭,墨坊、游侠、甚至陆持,都得到了优待,被帝王轻拿轻放,一切听从太子意思。
有关墨坊大当家的一切被齐帝打入不能为人所知的秘辛,不允许任何人反驳探究。
祁元祚不知怎么回馈,便在晚上带齐帝看了一场河灯。
平浪湖上的河灯。
普普通通的船坊,却坐着世间最尊贵的两人。
祁元祚一身白麻衣,简单朴素。
今日是中元节。
主祭祀。
祭先祖,祭亲人。
湖上的河灯,载着生人的思念,与天上的星斗相映。
河灯各式各样,多为莲花状、六边形状,祁元祚从河里捞了一只船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