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为什么?”
高桥圭夫跟着下车,露出腰间寒光闪闪的佩刀。
“听众感兴趣的新闻,都被你高桥掐住不让报道。几家报纸也对你们强烈不满。”
高桥圭夫仰头大笑,笑声里带着几分阴森。
“大家都一样,神尾社长对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伸手弹了弹烟灰,火星落在地上,“东京 dg 大学的学生天天报料竹井教授被抓,质问我们为什么不报道。我挡不住,明天我会报道这件事。”
刘简之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火苗在暮色中明明灭灭,映得他的眼神愈发深邃。
“别当宪兵司令部的禁播令是一张废纸。” 高桥圭夫的语气陡然冰冷。
“那你们做好准备,东京 dg 大学的学生可能会举行集会,要求你们释放竹井教授。” 刘简之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模糊了彼此的表情。
“还有这事?” 高桥圭夫吃惊地盯着刘简之。
“极有可能!东京 dg 大学的学生给我们打电话,已经流露出这种情绪。竹井教授犯了什么罪,你们应该及早公布,并且允许记者报道。”
刘简之倚着车身,目光平静地迎上高桥圭夫的怒视,心里却在盘算着每一句话可能引发的后果。
刘简之深知,宪兵司令部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就像埋在火药桶上的引线。一旦病毒武器研究的真相曝光,整个帝国的谎言都将被彻底戳破。
“我自有办法应对。”
高桥圭夫咬牙切齿地说。
“可是,高桥君,天皇未必喜欢出现这种状况吧?”
刘简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高桥圭夫的软肋。
高桥圭夫重新钻进车内,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得他面容阴森。
倒车时,后视镜里刘简之挺拔的身影逐渐缩小,像一根扎在他心头的刺。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他猛地一脚油门,黑色轿车如离弦之箭朝着街口飞驰而去,尾灯在暮色中拉出两道猩红的光痕,宛如未愈的伤口。
刘简之看着远去的车影,轻轻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他解开西装领口的纽扣,缓步朝自家走去。
“我回来啦!”
推开门,温暖的灯光裹挟着颜料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孟诗鹤正站在画架前,画笔悬在半空,调色盘上的油彩在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听见声音,她转身放下画笔,亚麻色的围裙上还沾着未干的颜料。
“姜夔有消息吗?” 她的眼神中透着担忧。
“还关在宪兵司令部的羁押所。” 刘简之脱下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眉头紧锁,“必须给高桥圭夫一些压力才行。” 他来回踱步,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像擂动的战鼓。
“你有什么办法?” 孟诗鹤走近,双手不自觉地绞着围裙。
“发动学生抗议。” 刘简之突然停下,目光坚定,“就是你们在国内搞的那一套。” 话一出口,孟诗鹤脸色骤变。
“别胡说!” 她的声音带着警告,眼神警惕地瞥向窗外。
“我有胡说吗?” 刘简之挑眉,嘴角挂着一丝苦笑,他何尝不知这话的敏感,可局势紧迫,已容不得太多顾虑。
“晚上吃什么?”
“我哪有时间?再不多画几张画,就要没吃的了。”
“没那么严重。走,我们去居酒屋吧!”
两人驱车来到神田,夜色中的街道灯火璀璨,却难掩压抑的氛围。
居酒屋的暖帘被风掀起又落下,传出阵阵喧闹声。推门而入,烟雾与酒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六成的客人已让狭小的空间显得格外热闹。
女招待踩着木屐,“哒哒” 跑来,笑容甜美地将他们引到角落的桌子旁,递上菜单。
“一瓶清酒,一份芥末玉子包,一份牛烧烤,一份海苔炒饭。”
刘简之快速点单,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邻座。
“这家店还有牛烧烤?” 孟诗鹤有些惊讶。
“肯定价格昂贵。” 刘简之漫不经心地回应,耳朵却竖着听邻桌的对话。
“你有半年没回东京了吧?” 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是啊,整整有七个月没回东京了。” 另一个声音带着疲惫。
刘简之装作不经意地瞥去,只见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面对面坐着,面前的酒杯已空了大半。“你们厂还在生产拖拉机?”
“不,早改生产坦克和装甲车了。” 其中一人灌下一口酒,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是吗?改生产军工品了?”
“现在横滨码头,每三天就有一船坦克或者装甲车,运往中国。”
听到这话,刘简之和孟诗鹤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震惊。
“军需省给了你大价钱吧?”
“是啊。我的薪水涨了两倍,不然的话,哪有钱请你吃鲑鱼烧烤?” 两人哈哈大笑,笑声在刘简之耳中却无比刺耳。
女招待端着酒菜走来,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请慢用。”
孟诗鹤打开酒瓶,琥珀色的清酒缓缓倒入杯中,泛起细小的泡沫。
“明天下了班,我们去横滨码头看看。”
刘简之压低声音,目光中燃起斗志。